韩绻忙哄他, 半晌才哄得他止住眼泪,又问道:“那二哥呢?是否平安无恙?”镇海三洲从东到西依次为檀迦洲、镇海洲、伏妖洲, 为云天最南端第一道防线, 直面海妖横行的千碣沧海。如今两洲失守, 看来形势颇有些危急。
盛千骅抽噎道:“二哥还在檀迦洲,那个洲倒是没有失守, 但据说周边海域大半都被海妖占据, 险象环生,我发传音符说过去帮他,他不许我去, 还骂我是个傻子,说我啥忙也帮不上,只会捣乱。韩师兄,你说我是不是只会捣乱?”
韩绻斩钉截铁道:“不是。但如今战局不明,你必须听二哥的话不可妄动。我们来排练这几个大法阵,等他一声令下,就直接拉到战场上去,那时候才能真正助他一臂之力。”
他将自己带来的几百只灵兽和盛长骅的几百只灵兽合在一起。盛长骅虽然擅长调教灵兽,但却不善于如韩绻这般利用阴阳幻生之术大量繁殖,因此他这边一半有余的灵兽,还是从前韩绻那边送来的。
灵兽灵性甚足,见到旧主人到来,纷纷涌了上来,韩绻揽过两头自己比较喜欢的赤云豹亲热着,又把不大喜欢的乌蛇那几个大脑袋毫不留情地推开。
盛长骅拧眉提醒他:“韩师兄,对待灵宠须得一视同仁,你为啥推开它们?”
韩绻只得又把乌蛇揽过来一头,心中暗自嘀咕:“人还不能有个偏好,我就是喜欢那好看的,就嫌弃这些长得丑的怎么了?”
他又根据从前所习之法阵编排了几个大阵,认真操练起来。盛长骅虽然人傻,但操纵训练灵兽极有灵性和耐心,不出几日便有了些许规模。
偶尔闲暇之时,韩绻会不由自主溜到木兰洲最南侧的海边,遥望茫茫天际,思绪万千,猜测覃云蔚目前身在何方。
结果这一日,他正极目天涯,忽然就收到了覃云蔚的传音符,言简意赅几句话:“我在一念洲,准备转战檀迦洲,安好,勿念。”竟是一句废话都没有,韩绻愤愤,想覃云蔚这是跑去跟盛明狐作伴去了,两人若是在一起,互相帮衬着,倒是能稍稍令人放心些。只是据盛长骅所言,那檀迦洲虽然未曾失守,但周边大半海域为妖兽所占,会不会陷入孤立无援之地。
思及此,他一颗心又吊了起来,再次陷入忐忑不安之中。
覃云蔚奔赴边境之前,曾绕去无极洲一趟,随着这一批出发的修士在灵皇府歃血立誓,同时拜别师尊禅寂明王。禅寂明王对这位小弟子似乎有些不放心,特意嘱咐他直接去一念洲的荻山城,那里任城主的是落英宗的黎长老。一念洲比之镇海三洲的位置靠北方一些,属于第二道防线,且修士众多,据说靳文蕖、龙青煜等人都集中在这里。
荻山城城主黎长老闻听他们到来,亲自带队出迎。覃云蔚在弥殇古境之外见过这位长老,知晓她脾气不好,对待迦南宗的态度也算不上友善,因此只垂首无语,想勉强混过去即可。
不成想黎长老特意将他唤出来:“小覃你过来,你初来乍到的,我让文蕖给你说说这城中状况,然后你看你想被分派到什么地方,和文蕖说一声即可。”似乎在吩咐自己的后辈子侄般,语气比之上次温和了许多。
覃云蔚愕然抬头,却看到她身边花容月貌的靳文蕖,正巧笑嫣然望着自己。他只得过去俯首听命,靳文蕖道:“你过来随着我。”
两人随在大部队的末尾进城,覃云蔚待前面人走得远些,方才将那件九瓣玄莲法器和丹药信件给了靳文蕖,低声道:“师姐一向可安好?我上次去无极洲本想将此物送给你,结果听说你被关了禁闭。”
靳文蕖道:“是被关了起来。等开战之时,我主动请命来参战,才被放了出来。还不是因为钱雁衡那个衰货,出了古境就告我的状,呸!我怕他,幸好他不在这荻山城,不然姐姐饶不了他!”
她仔细端详那朵九瓣玄莲,又翻了道歉信细看,目中渐渐浮起一层雾气,覃云蔚正担心她万一哭出来,自己可是不擅长哄人,不成想靳文蕖却唇角一歪,含泪笑道:“你师兄还是这么着,写个道歉信也不肯好好写,说什么自己文笔粗糙不会写诗,只能胡说八道瞎咧咧什么的。真不是个好东西,姐姐当初瞎了眼才看上他!”
她虽然一脸的悲喜交集,覃云蔚见状反倒松了口气:“师姐能看开最好,有了这丹药便可早日进阶,为云天再添一位合体修士。”
靳文蕖颔首应下,却又忽然抬头,笑盈盈瞥了他一眼,温声道:“你觉不觉得黎长老对你的态度好转许多?”
覃云蔚点头:“是好了许多,想必是师姐从中调停的结果,云蔚这里多谢。”
靳文蕖微笑道:“你不需谢我,这可真不是我的功劳。再说黎长老那脾气,哪里是别人劝得下的。她平日里喜欢青葵,自从听说青葵跟你定了亲事,就开始爱屋及乌起来,话里话外夸你,说什么淡定沉稳宠辱不惊,有大宗门子弟风范,将来必成大器。”
覃云蔚脸色微微一顿,却是默然无语。靳文蕖往前方人群那里扫了一眼,叹道:“其实青葵也在城中,可她听说今天你要来,就死活不肯出来了,想必是害羞的缘故。其实我们修行之人不必讲究世俗那一套,而且在这边境地带,活一天算一天,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原该抓着机会多相处方才不落遗憾,回去我说她去。你若是想见她,我来替你安排。”
覃云蔚忙道:“不。”
他神色窘迫,靳文蕖见状笑道:“难道你也害羞不成?”
覃云蔚道:“不是……靳师姐,我在路上听说镇海三洲失守两洲,不知具体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