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言跪下道:“弟子自知有错,甘愿受罚,只求师叔答应弟子所求。”
褚云倾负手:“若你没有合理的解释,别说我,整个天一派都不会答应。”
书言沉默许久,说道:“弟子喜欢的是……师叔。”
褚云倾似乎没听明白:“哪位师叔?”
书言一字一句:“姓褚,名云倾,道号清徽。”
“言妹,你在说什么?”门口传来周卿极度震惊的声音,在他身后,一向热情开朗的展颜身子颤抖、泫然欲泣。
书言却没有理他们,仍然望着褚云倾,继续道:“那次在师叔这里疗伤,弟子的心便失落在了师叔身上,弟子知道,师叔对弟子也并非无情,只是碍着自己的徒弟……”
“不许胡说!”褚云倾一向淡漠的神色终于起了变化。
“是。”书言再度低头。但看在周卿和展颜眼里,分明是两人之间有了默契,书言不想让褚云倾在两个徒弟面前尴尬,故而闭了嘴。
展颜一句话也没说,掩面而去。周卿则犹自不敢相信,上前抓住书言的双肩:“言妹,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书言不说话。
周卿后退两步,摇头惨笑:“你一定是骗我的,一定是!”说完他再不看她一眼,直接冲出了洞府,仿佛没有听到书言的回答,便说明她果然是在骗他。
“卿儿!”褚云倾唤道,然而周卿已经跑得人影都没了。
他回头看着仍然跪在地上的书言:“为何要这么做?”
书言站起身:“师叔说周师兄一向待弟子极好,可是却没有问过弟子是否对他有情。难道因为他喜欢弟子,弟子便必须喜欢他?”
“是你亲口答应这门婚事。”
书言不想跟一个虚幻的人有过多的争执,转身就走。
“站住。”褚云倾的宝剑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师叔若想杀了弟子,便请动手。”
“回去告诉卿儿,你刚才全是胡说。”褚云倾道,“卿儿一定会原谅你的。”
“师叔若不杀弟子,很快整个天一派便会知道,掌门夫人暗恋掌门的师尊,并且曾和他行苟且之事。”
“你!”褚云倾剑尖微颤,却始终没有办法对她下手,毕竟造谣生事罪不至死,他并非残忍嗜杀之人。
对于书言来说,这是一场豪赌,因为在她的记忆中,褚云倾本就是个滥杀无辜的人。她赌的是,灰衣修士给她的考验是能否唤醒周卿走出迷境,她如此陷害挑拨,褚云倾可能会发怒教训她,却不会杀她。
她赌对了。
褚云倾收剑:“我自会澄清此事。”
书言径直离开了。
她并未打算将此事宣扬出去,周卿最在乎的便是褚云倾的态度,而褚云倾那样高高在上的人,势必难以面对自己的徒弟,更遑论向他解释这种桃色误会。
回到周卿的洞府,她发现和自己记忆中完全不一样了,以前这里比她的洞府还要简洁,如今却布置得如同俗世的闺房一般,显然是特意为她做的改变。
周卿正坐在床边,微微低着头,双手交握置于膝前,原本温润的脸庞此时苍白憔悴,仿佛所有生气都已经被抽走,只剩下一具空壳。
书言的心一疼,唤道:“周师兄——”
周卿抬起头,一脸茫然。书言走到他身边:“我有事跟你说。”
周卿仿佛突然回过神来,起身紧紧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头顶,语气沉沉:“言妹,你回来了……”
“我们好好谈谈——”
周卿立刻打断她:“言妹你累了,先休息吧,我还有门派事务需要处理,晚些时候再来陪你。”说完便急急走出了洞府。
书言追上去,却发现只片刻之间,周卿便已设下了禁制,她根本无法踏出洞府一步。
“周师兄,你听我说!”她大声喊道。
然而周卿早已去得远了。
她颓然坐倒在地,原本以为让他误会自己和褚云倾有私情,他就会清醒过来,谁知他竟如此固执,完全不肯与她谈论此事。
除了褚云倾和展颜,她再也找不到周卿的任何弱点,一时之间彷徨无措。
靖阳山离天一派只有三千里,陈默风接到她的传音符后,最多两三个时辰便可以到达。而现实中的展颜和秦书影也不知道怎样了,若是出了什么事,止水真君真的会杀了她。
必须尽快从这里出去。
“既然唤不醒他,何不直接杀了?”灰衣修士鬼鬼祟祟的声音再次响起,“难道说你舍不得?”
“滚!”书言烦躁地吼道。
“哈哈,哈哈!小姑娘果然还是沉不住气。”
书言的心一凛,自己一向沉着冷静,无论别人怎样议论贬低自己,都从未放在心上过,怎地在这里却三番五次发火?看来那老混蛋定是用了什么方法,致使她神魂受到影响。
她才不会让他得逞!
想到这里,她开始盘膝打坐,灵力在体内运转,脑中一片清明,无论灰衣修士说什么,都对她再无影响。
等她打坐了几个周天,天色已黑,房里并没有点灯,但她能夜中视物,转头便见到周卿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两人目光一触,周卿温柔地说道:“你的精神好多了。”
书言深吸一口气,平心静气道:“周师兄,我们必须好好谈一谈。这里的一切都不是真的,那个老混蛋给我们制造了一个迷境,我们必须清醒过来,才能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