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卿和展颜都转头望着秦书影,秦书影一阵心虚,结结巴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我的确是不小心……”
“我本来也相信师妹你并非故意,哪怕在听到你陷害展师姐的时候,也觉得你只是太害怕了,才做出如此欠考虑的事。可是——”她平静地看着她,“现在的你虽然伤势未愈,但一直在师父身边,掌门和两位师叔也都在场,此处又是掌门大殿,该不会有任何危险,你为何要故意污蔑我?”
“我没有计较你抢夺灵兽蛋,遇到宝物直接分你一份,因为你是我师妹。”书言的声音低了下去,“我从未想过同你争宠,你一定要除掉我才能安心吗?”
从始至终,她的语气里都没有伤感、失望、委屈等情感,仿佛只是平静地诉说,与她平时的形象毫无出入,更增添了几分可信度。
秦书影急道:“师姐,我并未陷害你,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你怎可血口喷人?”
一旁的周卿和展颜都反应过来。
展颜做出一副愤慨的样子:“秦师妹,你明知我们要去珏漠河,便故意说自己要去靖阳山,非要粘着我们,我早知你有别的目的,只是书师妹一直护着你,我也不好说什么。可你竟然恩将仇报,反过来诬赖书师妹。什么灰衣修士要收书师妹为徒,怎地我和师兄并未听说过?”
周卿也道:“师妹所言句句属实,若各位长辈不信,弟子愿意让师父施行搜魂之术。”
他在长辈眼中一向都是沉稳可靠的,莱烨天君本就对他信任至极,况且搜魂之术下真相无处遁形,他既敢这么保证,便说明展颜所说确是事实。
止水真君一直没说话,脸色阴沉得可怕。
书言知道他是大大生气了,并且这火多半会发到自己身上,然而她却不得不这样做。
止水真君虽一向厌恶她,却从未怀疑过她的人品,可是一旦背叛师门的罪名落实——不,哪怕止水真君只是存疑,那么她便前途堪忧,指不定哪天止水真君一个不顺眼,就将她逐出师门了。
所以她宁愿他因为她与秦书影丢雾霭峰的人而恼怒,亦不能让自己与这条罪名沾上任何关系。
一时之间,现场静得有些可怕。
半晌后,褚云倾开了口:“师父,既然事情已经问完,不如让他们先下去休息吧。靖阳山之事恐怕另有内情,弟子想亲自去查探一番。”
莱烨天君点头:“也好,那你自己要小心。”又看向其他人,“都散了吧。”
止水真君起身对他行了一礼,便转身往殿外而去,陈默风扶起秦书影,给书言递了个眼色,示意她一起走。
雾霭峰那一万多阶台阶并未让止水真君的火气消减半分,一回到大殿,书言还没站稳,便被他一巴掌打倒在地。
书言捂着高高肿起的脸颊,想起在靖阳山迷境中挨打的情形,忍不住苦笑。明明做错事的是秦书影,明明丢人的是秦书影,最后这责罚还是要由她来承担。
陈默风见到书言挨打,放开秦书影,闪身拦在她面前,说道:“师父息怒。”
止水真君指着书言:“去给我面壁思过三个月,不得出洞府一步!”
书言低声答道:“是。”起身默默退了出去。
外面的天气很晴朗,却无端刮起一阵狂风,卷着尘土扑面而来,让她睁不开眼。待风止后,她抬手搓了搓眼角,若无其事地往自己的洞府而去。
。
书言挨打受罚,秦书影自是欣喜,原以为自己犯下大错,师父一定会重罚自己,没想到竟有个替罪羔羊。
眼看书言离开,她转头望着止水真君,扑通一声跪下,脸上珠泪纵横:“师父,都是弟子的错,弟子让雾霭峰蒙羞了。可是在蛇洞中,弟子的确是因为太害怕,所以才想把毒蛇关在那边,并非有意要害展师姐……”
相似的容貌,不同的性格和态度。
书言总是逆来顺受,从不在止水真君面前流露哪怕一点感情,更不会像一般的徒弟那样对师父撒娇,师徒之间没有半分亲近之意。
而秦书影则拥有书言所欠缺的一切,她柔弱娇俏,时时向师父寻求保护,把他当成自己坚实的依靠。
止水真君已有两千六百多岁,并非轻易被蒙蔽之人。他心里清楚得很,书言品性良善,秦书影则表里不一,可是良善的那个偏偏被他厌弃,虚伪的那个反而尽得他宠爱。
他突然有点烦躁。
秦书影见他不理自己,并没有继续扮委屈,将眼泪都收了起来,低着头,做出一副因为自己的过错而悔恨万分的模样——她很懂得察言观色和适可而止。
“回去想想自己错在什么地方。”止水真君打发她走。
“是,弟子一定好好思过。”秦书影抬起头来,欲言又止,反复数次,终究什么也没说,乖乖离开了。
“师父,今日之事……”陈默风虽然一向尊敬师父,但这次的事明显是秦书影的错,师父反而重罚书言,实在太不公平了。
“你又想替书言求情?”止水真君神色不悦。
“当日师父让弟子执掌雾霭峰事务时,告诫弟子不可因个人感情而影响对事情的判断。弟子认为,秦书影先是在蛇洞中陷害展颜,后又当着掌门天君的面污蔑书言,罪无可恕,不得不罚。”
止水真君沉默良久,终究认可了他的说法:“你是掌事弟子,自己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