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问着,领主大人,领主大人真的是吸血鬼吗
他们惊恐地质问,为什么我们的领主会是怪物为什么会是怪物领导我们他们疯狂地咒骂着,呼喊着:怪物怪物离开我们的土地我们不需要你,离开
更有一些声音在阴暗处低喃:让他把血交出来吧,抓住他,放尽他的鲜血,用那些珍贵的材料来炼药。
反正,领主、不,这只是只怪物
谁知道这嗜血的怪物有没有趁我们熟睡取过我们的血呢真恶心啊,竟然被这个怪物欺骗领导抓起来吧,把他抓起来,放尽鲜血,是他先背离我们的这只是个怪物
当然,也有仁慈清明的人类,他们皱着眉,摆出深明大义的脸孔:离开这里吧,我们不欢迎你。
看到这段简洁的叙述,锥生零觉得脖颈上的封印开始隐隐作痛,他难以想象当年的枢面对这一场景时是什么反应,愤怒,悲哀或者兼而有之在这一刻,他甚至希望当年的玖兰枢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至少那样,就不会太过受伤。
他看到在记述的最后,玖兰莲写下了这样一句话:
如果全世界都选择背弃,唯有我固守原处,是不是就会变成特别
瞳孔一缩,锥生零脑中瞬间闪过什么,那念头闪得太快他没有抓住,右手已经稳稳地翻开了下一页。
玖兰莲追随玖兰枢离开了领地,作为唯一的追随者,他得到了玖兰枢几乎所有的信任与依赖。当然,这只是暂时。离开了禁锢的牢笼,玖兰枢很快就遇到了同类,然后慢慢地,在不那么漫长的十几年中,他身边聚集的同类越来越多。他们经历了很多事,比如吸血鬼之间的争斗,与玖兰枢真正血亲的相遇,来自教会神职人员的追杀。
在漫长四百余年中,身边的人类非人类来来往往,只有玖兰莲始终陪伴在玖兰枢身边。吸血鬼们厌倦了争斗,于是他们坐下来商谈,最终追随者组织起来,创建了各自的家族。
恰恰十三个家族,于是人们各自选择了一个远古姓氏,哪怕他们未必是那个姓氏的直系血脉。
哪怕是纯血也会死的,数百年的争斗残酷地将不够强大的血脉根除,能流传下去的,唯有足够强悍的血统与氏族。
时光流转,转眼千年。
吸血鬼的生命太过漫长,固守原处的生活对他们来说太过无趣。千年时光足够玖兰枢将家族发展壮大,让他的家族在十三氏族中稳占一席之地,但作为王者停留在家族中日日处理相似而不同的事物,哪怕以玖兰枢的耐性也觉无趣。
这时,玖兰莲提出让玖兰枢与他一起去东瀛。
黑发的血族之王没有多想,轻易赞同了这个提议,只是这次,追随他的不再只是一个人。六名纯血种以及数名贵族、平民等级的吸血鬼自愿请求陪同前往。
历时五年,船队慢悠悠的穿洋过海,然后到达了遥远的东方小岛,东瀛。
与家族的发源地,整整隔了半个地球。
微微眯起眼,锥生零从日记本上挪开目光,午后的阳光透过窗钻进来,空气中飘散着的细微尘埃,在金色碎光中缓缓漂浮,如梦似幻。有那么一瞬间,锥生零觉得,他嗅到了时光的味道。
垂下眼,他缓缓翻开新的篇章。
过去的时间,终于与他曾经所见重叠。
拍了拍白莉莉的脖子以示安抚,玖兰枢离开马厩。
他走进门,没发现近些日子已经习惯了的身影,客厅,厨房,卧室,阳台,储物间,客房,哪里都找不到。
“锥生零”
喃喃着这个名字,玖兰枢没觉察他正皱起眉,露出自己都没觉察的疑惑不安。那个人总是停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安稳地执着地,就像很久远以前便守候着似的,没有过多言语,用行动代替解释来他的诠释决心。
所以,玖兰枢没想到有一天他竟会找不到他。
心底划过的失落没被主人所重视,玖兰枢走过锥生宅的每一个角落,最终将目标锁定在藏书室。
他一边唾弃自己竟忽略这显而易见的目标,一边伸手推开了虚掩的门。浓郁的书香铺面而来,或许其中还夹杂着时间残骸的味道,但那过于熟悉的气味被玖兰枢忽略了,他一眼看到靠坐在书架旁的银发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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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锥生零。”
亮紫对上酒红,玖兰枢缓缓吐出一口气,“原来你在这里。”不同的声线,相同的词汇重叠在一起,奇异地和谐。
没人看到那本历经无数的书册,正逐渐化作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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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玖兰枢的那一刻,锥生零一时分辨不出这个人是真实还是虚幻,他的脑中充斥着日记本中的字句。
在真正见到他之前,我被告知,他是我的主人之一。然而现在,我悲哀地发现,我也仅仅是他的仆人之一。
可在在认识到这一点之前,我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锥生零。”
他听到熟悉的声音这样呼唤,不由丢下日记本站起来,他想这不是梦,站在他眼前的,是会呼唤他名字的玖兰枢,而不是日记本中那个高傲尊贵地让人不敢亲近的主人。
我的神,我的王,我的主人。
我爱上了他。
那个男人一边说着爱他,一边却又不敢接近,将自己的怯懦归结到玖兰枢身上,近乎理所当然地认为是玖兰枢的优秀阻碍了他的求爱。
他望着高高在上的王者,仿佛世上再没有人比他更尊贵。他执拗地认为,他的神、他的王、他的主人,是不食人间烟火不识人间情爱的,就如同庙堂中的泥塑神像,满面悲悯,却视万物为刍狗。
深切地爱着,渴望占有,却从不言说。
如果不说,谁会知道呢枢这个迟钝的家伙,怎么会看得出对方的感情,哪怕将爱恋的眼神直白地摊开在他面前,这家伙也会误解到奇怪的角落去,何况是如谨守天下最大的秘密般对他隐瞒呢
“原来你在这里。”
厚厚的日记本“砰”地一声落在地上,没有人注意这本老旧的日记本,锥生零紧紧地盯着那双酒红色的眼睛,他不得不承认玖兰莲说得对,这双眼睛美得如同晚霞,可同时他也在嘲笑那位久远前的情敌,因为对方永远看不到这双眼睛明媚如朝霞时的样子。
“你怎么了”
毫不反抗地被锥生零抱了个满怀,玖兰枢微微皱眉,右手迟疑地在他背上拍了拍,“发生了什么事”他从来没见过锥生零露出这种眼神,在那些记忆里也好,这阵子的相处也好
“枢、枢、枢”锥生零只是一遍遍重复他的名字。
动作一顿,玖兰枢忽然想起他获知的记忆都是以锥生零的视角,他无法也不可能以此做参照物。生物的本能在提醒他危险将近,但玖兰枢无法推开这样的锥生零,此时他的表现太过让人担心在这几个小时中,这人遇到了什么
午后柔和的光线透过疏窗,将青年眼底的担忧细密展现。
这些年经历了多少生离死别,哪怕是再亲密的朋友的死亡,我都不曾见他伤心,不要提泪水,哪怕是一丝悲伤也不曾有过。他是没有弱点的王,骨血里牢记冷静和残酷,他不会为某人的逝去而停留,他只会一直一直地凝望前方。
这是我的王,我的主人,我曾经为此感到自豪,如今就如何苦痛。
因为这份情感,注定不会得到回应。
啊啊,所以他完全不需要嫉妒。
那个玖兰莲了解些什么呢他所看到的玖兰枢只是迟钝,但对于真正认可的人,他从不会吝啬温柔,只可惜这个人太过内敛,连这丝温柔也表现得不干不脆,一不小心错过了,就会以为这家伙只是个高高在上,冷酷无情的纯血之王。
“我们来做吧。”
一手按住书架,锥生零将玖兰枢禁锢在他与书架之间,斜阳的微光,紫水晶般的眼瞳中仿佛铭刻了细微的划痕,如同无法止息伤痛。
在不算长的时光中,锥生零承担了比大多数吸血鬼更曲折的命运,那些刻痕不仅在眼中,更在心中,在灵魂中。他是一个坚韧的人,承担痛苦并寡于言说,但此刻他只是单纯的为眼前人感到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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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这家伙从不说痛,从不说寂寞,从不流泪,但那些感情怎么会是不说就不存在呢
如果、如果有人可以替他说出来的话,是不是会轻松一点
所以,必须要做点什么。
“你”到底怎么了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堵住了,这个吻缠绵又激烈,对方的舌强硬地在他口腔中搅拌着,不放过一丝空隙。这让玖兰枢有种无法喘息的感觉,他的手不由扶在锥生零肩上,推也不是,揽也不是。
他们不是第一次接吻,但这次玖兰枢的感觉与往日不同。
最终那只手紧紧揪住了锥生零肩上的衣物,玖兰枢把全身的力量都加诸在古旧的书架上,身体却微微前倾半倚进锥生零怀里,他没发现自己的行为昭示着他不讨厌,甚至是喜欢着锥生零的亲吻的,他只是将这归结为吸血鬼放荡的天性。
锥生零扶在书架上的手不知何时揽住玖兰枢的腰,隔着衣衫揉捏。
他的体温相对吸血鬼而言有些过高,哪怕在成为吸血鬼后仍是如此,玖兰枢能感到滚烫的温度传导过来,顺着那一小片皮肤慢慢扩散到全身。然而很快,对方就不满于隔着衣物抚摸,那双温暖的手钻进衣物里,与他的皮肤间再无隔阂。
玖兰枢为自己的不反感而意外。
彼此的身体紧贴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连身体最初的欲念也靠拢在一起,以同样的频率摩擦,既滛靡又刺激。
衣物“噗”地一声滑落在地,激起细微的浮尘,在肉眼不可见的空间里,它们聚拢又分开,暗合了室内喘息起伏的节奏。
怎么回事
迷迷糊糊地想,玖兰枢喘息着搂紧锥生零的脖颈,把脸庞埋进锥生零怀里,免地像衣物一样脱力地滑落在地。浑身上下懒洋洋的使不上力,有什么要从身体内部喷涌出来,他熟悉这种感觉,这是这些天新学会的东西。他清楚在终点到来时自己会露出的脆弱,便尤其不想让这表情被人看到。
没错,他已经学会了,可这次为什么没停
有什么闯入身体内部搅扰,意识并不熟悉这出格的行为,身体却像早就品味过行为的后果,接受度高得出乎他意料。
就像已经习惯了。
“好想你啊,枢。”锥生零在他耳边这样说,然后他感觉到身体内部的指节增加了,于是他明白这所谓的“想”想的是什么。过了一会,他又听到那欠揍的声音说道,“让我进来好不好”话音未落,他感觉有滚烫的东西抵在身下,显然此时他的回答并不重要。
何况,现在他也不可能停下。
“”
这个恶劣的混蛋恼怒地一口咬在锥生零肩头,玖兰枢咽下被进入时的闷哼。
被撞击着,背脊紧贴着书架,隔层间的古旧书籍摩擦着皮肤,有种粗粝的刺激感。玖兰枢闭上眼,双手圈住锥生零的肩,手指在他劲后交接。后颈是致命处之一,哪怕在失去主动权的情.爱时刻,他也会去抓住另一种意义上的主动权。
上位者永远不肯真正被控制,尤其是已经被背叛过一次,就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情.事的另一方显然觉察到了这点,却没说什么。双腿虚软地无法保持站立的姿态,身体依着书架滑倒在地,对方侵略的动作却并未止息,反而更进一步分开他的双腿架在肩上,侵入到更深的地方。
他只是始终不肯出声,就像那件挂在臂肘的衬衫,仿佛只要持有这底线,就不算溃败。
空旷的收藏室变得狭小起来,方寸间的热度高得难以想象,燥热,湿潮,黏腻,那是夕阳无法蒸发的水汽。玖兰枢听到自己如鼓的心跳,同样听到对方节拍相似的心跳声。
“不会留下你一个的。”
一个声音从很远又很近的地方传来,他觉得熟悉,却始终听不清,“所以,哭出来吧,枢。”软弱也没关系,哭泣也没关系,退缩也没有关系,他会永远永远在这里的。
那个人是不会哭的。
“哭什么啊,笨蛋。”激情中的声线难以保持平稳,玖兰枢竭力喘息,醇厚的瞳色显出被逼临绝顶的迷茫,恍惚间竟是清透脆弱的,如夕阳下荡着粼粼波光的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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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力冲撞着,锥生零在他耳边轻声诱哄,“没关系,只是水而已,不疼,对不对”
“我啊本来就嗯不疼”
“所以,哭吧。”
“唔我才没”身体瞬间绷紧,他眼底的郁色被水浪冲散了,过剩的水汽顺着眼角滑落,清透纯净,转瞬即逝。
紧紧揽住昏睡过去的黑发男人,锥生零在他额上落下一吻,他再次想到日记本中的话语,勾起嘴角扯出一个冷笑。他想起自己与玖兰枢的第一次相遇,那场雪,那场悲哀的哭泣,望着虚空,像在嘲笑千年前的那位先祖。
玖兰莲,因为你没看到,所以你以为他不会,所以你不会不知道他曾为你哭过。
所以连情敌,我都不屑。
即使那个男人是锥生家真正的祖先又如何他不会承认那个男人,他锥生零就是锥生零,他爱上玖兰枢可与玖兰莲千年前的野望无关
“现在,你是我的了,枢。”
温柔地拥着爱人,银发青年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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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卡帕西莉亚家族在日本的负责任人,安德烈有足够尊荣得到更多优待,但在玖兰枢离开黑主学园后,他没离开夜间部,并仍在夜间部保留了一个专属房间。
不过大多数时候这个房间都是空置的,只有极少数时间他会回到这里。
比如现在。
“您看起来很狼狈。”
微笑着双手交叠撑住下颚,近乎执拗地保持少年姿态的血族歪了歪头,故作体贴,“需要我帮忙吗”
“并不。”
伫立在办公桌前的虚幻身影摇了摇头,它,或者说他的手里抱着一本黑色封皮的本子。如果锥生零在这的话,就会惊愕地发现那本日记正是他刚刚阅读的那本,属于玖兰莲的日记本。
他有着一头漆黑的发和一双同样黑沉的双眼,然而这暗沉的色泽没有让它显得阴郁,反而显现出阳光与温暖哪怕,他现在只是一个幽灵。
“那么您到这里是干什么呢,玖兰前辈。”表情不变,安德烈示意了一下玖兰莲怀里的日记本,“我以为您只是没能成功复活,才来找我这个好心的后辈帮忙呢你知道的,把这本存有您灵魂的日记本偷偷放进那房里可是很困难的。”
玖兰莲点了点头,甚至亲和地笑了笑,“是的,我能想象的到。”顿了顿,他露出怀念的神色,“那里,有两名纯血呢。”
一个是枢,一个是枢的后裔。而在很久远的以前,他和枢也是同样的关系,可那个也可算作他后裔的青年,却打破了这层障壁比他勇敢也幸运,太多了。他记得那孩子叫锥生零是吧,和裕子很像呢,一样的勇敢无畏,倔强而坚持。
玖兰莲不免陷入回忆。
虽然他只是久远岁月前属于玖兰莲的灵魂残片,很多记忆都模糊不清,但这对他没有太大妨碍。
记得遇到锥生裕子是在他们来到日本后,他们已经在这个封闭的岛国安顿下来,各个家族的发展也都有模有样。总共七个纯血家族,看起来彼此地位平等,实际都隐隐以玖兰家为尊。
玖兰莲知道,那只是因为是枢在统帅玖兰家。
那个男人仿佛天生便有着令人仰望追随的魅力,那些血统未必比逊色的纯血们服从他,仰望他,事事以他为先,玖兰莲几乎无法将万众瞩目的王者与当年寂寞寡言只能与书籍为伴的人联系在一起。
我只是他的仆人之一。
玖兰莲无法克制自己这样想,哪怕他撺掇着枢离开卡帕西莉亚,哪怕他们来到这个与世隔绝的岛国,他们也早就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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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情况下,他遇到了锥生裕子,一个被吸血鬼毁灭了原本的幸福家庭的女人。
最初,他的接近只是基于突如其来的同情心,玖兰莲承认那时的自己正自怨自艾,他对自己拿注定无法得到回应的爱情感到悲哀,于是看任何人的不幸都会感到同病相怜,而天晓得他有多少年没有过那种名为“同情”的情感了。
如果当年遇到的是其他人,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