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姝仰面望着男人,反驳说,“可御医说,有孕的妇人需得偶尔晒晒太阳,对孩儿有好处。”
封衡微拧眉,“朕自是知晓,你靠着窗户晒即可。”
说着,又把虞姝拉入了殿内,仿佛很害怕她抛头露面。
虞姝回头望了一眼秋意甚浓的后宫,她有些狐疑:难道当真这般危险了么?
也是了。
那日北地长公主入宫,便有人在宫廷对她射出暗箭,若非是封衡,她只怕已经是一尸两命了。
虞姝将情书交给了封衡。
封衡也没打开看,就揣入了袖中。
今日即将别离,他也没甚交代,虞姝更是没有询问为何要让辰王护送。
想来,皇上做事必然有他的道理。
“昭昭,陪朕看会书。”封衡拉着美人,两人坐在靠窗的小几旁。
清茶沁香,秋阳斜射入内,日光打在美人脸上,照亮了她面颊上细小的小绒毛,像熟了七分的蜜桃,封衡抬眼看向虞姝,凸起的喉结滚了滚。
虞姝察觉到了封衡的视线,可气氛有些怪异,她佯装没发现,索性就不抬头。
两人便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时间转瞬而逝,日暮降临之后,封衡亲手给虞姝穿上了斗篷,把她送上了从皇宫北门出去的马车上。
离别之际,他突然附耳,在虞姝耳畔低语了一句。
虞姝面色一怔,随即又涨红了脸,愤愤道:“皇上!”
封衡轻笑一声,嗓音格外低醇磁性,将虞姝抱上马车时,薄凉的唇在她额头一擦而过。
幔帐落下,隔开了两人的视线。
以避开宫中眼线,封衡并未亲自护送,而是直接转身回御书房。王权跟在帝王身后,一路小跑,也没跟上。
到了御书房,封衡一直在批阅奏折,任谁都不见,半晌都没喝茶,王权亦不敢吱声。
皇上越是不动声色,只怕就越是在意啊。
十三与沈卿言护送马车到了城门口。
辰王已经静等多时,看见一辆极为寻常,且不起眼的青帷马车,辰王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那双温润的凤眸映着月华冷光,似有千言万语。
沈卿言对辰王抱了抱拳,“王爷,尽快出城吧,今日虽是我的人值守,但以防夜长梦多。”
沈卿言其实很纳闷,为何辰王不留下来夺位?
皇上是如何说服了辰王?
沈卿言当然不会怀疑封衡的眼光和决策。
要知道,迄今为止,封衡的每一个决定,都不曾出过岔子。
辰王颔首示意,“好。”一言至此,他看了一眼马车,这才调转马头,带着一行人,以及青帷马车,驶出京都城城门。
在无人看见的地方,辰王眼中重新坠入了星子,那是一片希翼。
沈卿言坐在马背上,愣在原地,十三也在目送马车走远。
此时,银月当空,秋风瑟瑟,月华如练,此情此景,不免让人诗兴大起。
沈卿言不会作诗,倒是废话一箩筐,“十三,你说,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万一辰王倒戈了封奕奕,那皇上岂不是将自己的软肋交到了敌人手里?那位可是辰王呀,曾经还爱慕过修仪娘娘呢。我着实想不通,十三,你能寻思明白么?”
十三面无表情,他缓缓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双耳,朝着沈卿言递了一个“我不听我不听”的眼神。
皇上的私事,哪里是他能随便置喙的?
这个沈大人,话真的多啊!
十三又望向夜色苍茫处,确定马车走远,他调转马车,踢了马腹直接离开,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回宫复命。
沈卿言顿时觉得好生无趣。
皇上和十三,都嫌弃他了。
还是他家阿香姑娘好!
只可惜,阿香姑娘已经跟着恒庆王夫妇回冀州去了。
沈卿言心中略有埋怨和委屈。
他的大婚之日即将到来,可为了皇上的大计,他可以延缓婚事,恒庆王夫妇回冀州也是皇上的安排。
就在沈卿言黯然失神,正暗暗感慨人生寂寞如斯时,马蹄声从不远处的长街“哒、哒、哒”传来。
沈卿言浑身一紧。
不多时,就看见梳着高高马尾的红衣女子逐渐靠近,在月色之中,冲着他灿然一笑。
沈卿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又顿时觉得,人生处处是惊喜,“阿香姑娘!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楚香生怕他多想,立刻道:“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我是为了兄长交代给我的任务才留在京都。”
楚香知道,即将有一场巨大变故要发生。
她总觉得,她得陪在沈卿言身侧,不能让这个呆子一人去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