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权讪了讪,他还能说什么呢?
皇上自幼备受苦难,几岁时就显得过于老成,与寻常的小孩子截然不同。可沈大人也是跟在皇上身后,一路刀山火海闯过来的,却偏生还是这副少年性情。
大抵是……因为皇上操心太多?沈大人一惯只服从皇上安排,至今不曾自立呢。
每一个操心劳力的长辈身后,都有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啊。
王权又劝了一句,“许是姻缘未到,一旦缘分来了,沈大人必定会娶妻的。”
沈家满门忠良,数代以来勤勤恳恳,因着是武将出身,战死沙场的沈家儿郎太多了,沈父早已不在人世,沈母一个妇道人家独自住持家中中馈,封衡对沈卿言的终身大事自然是费心了些。
封衡唇角忽的一扬,眉梢风流尽显。
是他想岔了。
谁又会和自己厌恶之人多费唇舌?倘若当真不喜欢,就连一个眼神都是多余的,沈卿言和楚香能一路吵到皇宫,看来至少没那么厌恶。
若得了恒庆王府的助力,沈家定能重新光耀门楣。
再者,封衡自己也需要拉拢冀州势力。
这桩婚事,是一石二鸟。
等到封衡来到御花园凉亭,他便将一切纳入眼底,虞铎虽出手救了楚香,但全程都不看她一眼,可见是当真不感兴趣。
沈卿言就不一样了,已与楚香吵到面红耳赤。
封衡心中有底了。
但如何促成这桩婚事,还得继续布局。
封衡擅心计,喜欢不知不觉掌控全局,等到局中人察觉到时,他已经布局完了。
恒庆王几人见帝王到来,立刻行跪拜大礼。
封衡登基之初,楚良曾入宫面圣,自是认得这位手段雷霆的新帝。
众人跪拜之时,封衡居高临下的睥睨众人,看向沈卿言时,低喝了一句,“卿言,退下!”
得不到的,才会叫人心痒难耐。
封衡太了解沈卿言,这厮需要刺激一下,才能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封衡一言至此,对楚良几人道:“都平身吧。”
沈卿言堆了一脸的不悦,半点不掩饰情绪,“皇上,臣……”臣不能留下来么?他又不是外人?皇上此举让他很没面子啊。
封衡只给了沈卿言一个冷冰冰的表情。
沈卿言只能讪讪,挠挠头,可怜兮兮的离开了御花园,他转身时,正好对上了楚香的眼,这女子还对他做了鬼脸,摆出了胜利者的姿态。
沈卿言,“……”好气呀!
京都城可是他的地盘!
那女子岂敢嚣张!
他还是皇上跟前的红臣呢!
沈卿言走出御花园之时,随手扯了一朵正当绽放的芍药,辣手摧花一番这才稍稍平复心绪。
他抬手捂着额,又开始自我反省。
他可不是一个浮躁之人!
下回要深沉内敛一些。
守在御花园的宫人眼睁睁的看着沈大人一路叹气离去。亦不知沈大人独自在脑补些甚么。
御花园凉亭这一边,封衡已命人布膳。他不喜欢奢靡破费,便没有设宴,只在凉亭摆了一桌。
见虞铎不苟言笑,封衡神色不明,看似无意间问了一句,“虞铎,你长姐归来,朕怎么没见你问安?”
将军府的嫡庶之别甚重,加之崔氏的强势,导致虞艳此前在闺中时,也不怎么看见庶弟庶妹。
今日一见多年不曾谋面的庶弟,已生得颀长高大,眉目之间有几分父亲的影子,容貌俊朗,武艺高强,眼神透着坚毅和果决。
无疑,是个可用之才。
虞艳不像虞若兰那般愚蠢,既是自家弟弟,且还是个颇有大器之人,虞艳自是要拉拢,看向虞铎,笑道:“长姐出阁之时,你还是个少年郎呢。”
虞艳走上前,试图抓住虞铎的手,当着虞铎的面红了眼眶。
虞铎眉心微微蹙起,半敛眸,避让开了,不轻不重唤了一声,“长姐。”
虞艳微微僵住。
楚良笑了笑,故意道:“都是自家人,纵使多年不见,今日一见也就能熟落了。”
楚良的心思,封衡能猜出几分。
雍州那边被楚王那只老狐狸占据了,他一直野心勃勃,想要吞并冀州势力。
这也是冀州为何打算与封衡联姻的缘故。
换言之,无论是楚良,亦或是封衡,今日这一场碰面,皆是各有所需。
封衡吩咐,“来人,去把昭嫔宣过来,让她也来见见恒庆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