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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父生日宴那天晚上,姜鸢陪着钟泽去了钟家。
他们去得晚,宴会已经开始了。院子中央立着一根高高的电杆,电杆顶端挂着一盏穿透力极强的超大照明灯,灯下各种豪车沿着悠长的道路排成一排一直蜿蜒到灯照射不到的黑暗里去,可见今天来的客人多,且贵。
主宅里面人声乐声交错,热闹非凡。
老李和姜鸢正在帮助钟泽下车和整理衣服,钟境快步从主宅出来,朝他们走了过来。
他是看到熟悉的车进院门,出来迎接钟泽的,看到姜鸢,有些意外,没想到她今天也会来。
他正要开口问,姜鸢对钟泽道:“那我就在这等您。”
钟泽点了点头。
钟境心里想,哦,原来只是送大哥过来,他就说她应该不会来今天的场合。
她现在对他可是避之不及,不会往有他跟宣璐的场合凑的。
他心里莫名地失落,如果不是因为大哥,她现在应该能离他多远就有多远了吧。
他走到钟泽身后帮他推轮椅,出于客气,对姜鸢道:“你也进去吃点东西吧。”
姜鸢唇角礼貌性地带笑,“谢谢小钟总,我就不进去了。”
钟境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以前她叫他阿境叫得小心翼翼,喜欢他喜欢得小心翼翼,现在这声小钟总明明是应当应分的,他却听得这么刺耳和难受。
钟境推着钟泽进去了,老李也跟着进去了,姜鸢返回了车上。
拿出耳机出来插上,用手机刷剧。
——
“哎,你猜我刚才见着谁了?”温娜突兀地过来撞了撞宣璐的肩膀,神秘地轻笑着。
宣璐今天穿一件淡粉紫色低胸v领礼服,她精致明艳的五官,性感完美的身材,被这件昂贵华丽的礼服衬托得像一个发光体,走到哪里都是最惹眼的。刚才跟钟境站在一起她收获了无数讚美羡慕之声,出尽了风头。她享受着众星捧月的优越感,不自觉多饮了两杯,脸颊微红,更显得娇媚可人美艳无双。
这会儿钟境不在,她正在跟几个关系亲密的姐妹在闲聊。
“谁啊?”宣璐随口问。
“钟二少那个小玩意儿。”
温娜这么一答,宣璐脸上的笑淡了两分,她周围的女伴也神色各异,有个跟宣璐关系最亲近的闺蜜,叫莉萨,皱了皱眉,问温娜:“那个什么姜,姜鸢?”
“对,就是她。我之前不是见过照片么,认得她,现在就在院子里,好像是在钟大少的车子上。”
莉萨翻了个白眼,“今天这种场合,她居然敢来?”
温娜道:“其实她也挺识趣,隻待在院子里,没进来。”
“呵,她要是敢进来……”莉萨拉了拉宣璐的胳膊,“璐璐,你不想趁机给她点颜色瞧瞧?什么人哪,就是你家保姆生的女儿,居然敢跟你抢男人!”
讚美羡慕声和酒精麻痹了宣璐的半边大脑,那些以前隐忍的怒气此刻像水里的氧气遇到催化一般咕咕地往上冒,她勾了勾嘴角。
——
姜鸢刷剧刷到一半有点乏,便把副驾驶的座椅往下放了些,她靠着休憩,刚迷糊睡着,就被人敲车窗吓醒了,她睁开眼朝外面一看,看到外面一个穿白色製服的仆人模样的大婶,她摇下车窗,问:“大婶,有事吗?”
大婶神色很着急的样子:“你,你是不是叫姜鸢?”
“是,我是。”
“我们大少爷跟先生吵起来了!老夫人叫我来喊你去劝劝大少爷,快,快跟我来!”
姜鸢脑子还迷糊着呢,没搞清楚状况就被那大婶伸手打开了车门,拉她下了车,拉着她往主宅跑去。
那大婶匆忙拉着她穿过热闹的大客厅,去了一个小偏厅,她进去以后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转身想问那大婶怎么回事,大婶人已经不见了,而且偏厅的门被锁了。
她:??!!
她心里正讶异不已,三个跟她年龄差不多大的女孩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各个衣着华丽,容貌秀美,应该是今天过来钟家的客人,都拿眼打量她,眼神透着轻视不屑。
她一个都不认识。
为什么这么看着她?
然后从小厅的布帘后面,又走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个,她是认识的。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骗她来这里。
她脑子快速地转着,往后退了一步,眼里明显的紧张和防备。
宣璐一笑,“姜鸢,你怕什么,我一不打你二不骂你。只是突然特别特别想吃你妈妈做的那道我从小就喜欢吃的芒果班戟甜品,听说你手艺不错,正好你今天也来了,所以想请你做给我吃一下。”
姜鸢无语地看着她。
这是想吃甜品?分明是想借机羞辱她报復她。
姜鸢看了她一会儿,挑了挑眉头,答她:“这样啊,行。”不打她不骂她,就让她做道甜品,她又不是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做便是了。
', ' ')('“……”见她如此痛快就答应了,宣璐倒是愣了愣。
一旁的莉萨笑道:“璐璐,你总是高估穷人的自尊心,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去做的事,人家可是信手拈来。”
温娜道:“哎男人是不是就喜欢她这样听话乖巧的?好乖啊她看起来,跟隻小白猫似的!我要是男人,我也要养隻这样的在身边,没事逗逗、玩玩。”
“宣璐,要不我们把她衣服拔光,看看她那副身子到底有没有让男人着迷的资本?”有人提议。
姜鸢闻此言,白了一张脸惊怕地往后退,抓紧了自己衣服。
宣璐掩嘴笑了,“瞧你吓得,她们跟你开玩笑呢。”
姜鸢可一点不觉得好笑。
宣璐给她指了一个方向,“那边过去就是厨房,你去做甜品吧。”
姜鸢忙应了,朝厨房走去。
身后传来几个大家小姐的哄笑声,大概是在笑她的胆小和好玩,她还听到宣璐在说:“现在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不对她出手了吧,又穷又贱一击即溃,哪配得上做我的竞争对手?”
有人附和:“呵呵,她连你的一根头髮都比不上。”
“钟二少闭着眼都该知道选谁了。”
姜鸢有点鼻酸,她快速地往前走,就当听不到那些刀子似的刻薄话。
偏厅应该是钟家的饭厅,连着厨房,厨房那边连着大客厅,她倒是可以趁机逃走,可得罪宣璐,以后的麻烦只会更多,她打消了逃走的念头。
芒果班戟这个甜品并不复杂,她很快就做好了,她用餐盘端过来偏厅这里的时候,宣璐正在给她的姐妹们讲当年姜年的那场车祸:“我爸年轻时候买的,顶配版的兰博基尼,司机开着出去跟同乡炫耀,一不小心翻了车,车彻底毁了,我爸说算了人没事就好,司机跟保姆就一起辞职走了,这要是没走啊,现在还在我家做事还债呢,好几百万的车,够他们还一辈子了。”
宣璐说完,抬眼看向正弯腰把甜品放在她面前的姜鸢。
姜鸢咬了咬下唇,眨了眨眼,勉强露出一丝笑来,说话上下牙齿都有点颤,“是啊,我们家一辈子都欠宣家的,给大小姐做道甜品实在是件再小不过的事儿,请,请慢用。”
宣璐优雅地笑了,拿起餐盘上精致的小叉子戳了戳那块班戟,叉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眉头皱了皱,慢条斯理地道:“比张姨做的差远了,还是,下次让她去我家做给我吃吧。”
姜鸢眼眶发热,这种连自己带全家被别人踩在脚底的滋味让她羞辱难当,她觉得再呆下去她会哭出来,但她又不想让她们看到她的眼泪。
好在,宣璐终于放过她了,对她道:“行了,你走吧。”
莉萨走过去敲了敲门,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姜鸢正要出门去,宣璐又叫住了她,“对了,听说老太太挺喜欢你的,觉得是你拯救了她的大孙子,怎么,嫁钟境无望,你想要从钟泽那边下手?”
姜鸢没回头,道:“大小姐想多了,我不会再跟他们谁有感情牵扯。”
宣璐撇撇嘴,“那最好不过,我可不想跟你做什么妯娌。”
姜鸢抬脚走了出去,进了大客厅。
她低着头,想要悄无声息地穿过热闹的人群,到大门那边去。
却被人一把拉住了,伴随着耳熟的微喘急促的声音:“丫头,你还是来了呀?阿泽还说你不来呢。”
姜鸢抬头看到钟家老太太,一怔,“钟奶奶,我——”
“哟,你这脸色怎么这么不好看?是不是来了找不着阿泽着急了?别走别走,奶奶带你去找阿泽,他们在楼上书房呢。”说着,老太太就拉着她往楼梯那边走。
“奶奶,不用找钟副总了,我这就走了。”
“那可不行,要让阿泽阿境招待招待你。再说我儿子媳妇还没见过你呢,得让他们见见。”
姜鸢不好生拽,老太太本来就不稳,她跟她拉扯出个好歹来,她负不起责,上了楼梯之后她更不敢挣扎了,隻得扶着老太太往上走。
——
楼上书房。
今日钟泽给足了钟父面子,不仅带着礼物来给他庆生,还说了好听顺耳的话,他既欣慰他终于走出阴霾变得温和上进,又欣喜父子关系终于缓和破冰,高兴之余别人敬他的酒他都喝了,人就有些醉了。
跟两个儿子好久没有好好聊过天了,他便叫了他们上来。
醉酒之后,钟父性子似乎变得柔软了一些,坦诚了自己自钟泽出事以后自己的失望与焦躁,对大儿子道了歉,说自己应该对他更多一点耐心和爱护,不该一味地指责儿子早该听自己的话如果不跟那个女人来往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钟泽本来只是过来逢场作戏,没想到还能听到一向霸道凌厉的父亲跟自己道歉,想到奶奶和姜鸢煞费苦心地让自己同意过来,顿时觉得在这件事情上是自己太偏执了。
父亲的确是深爱着自己这个儿子的,才会低头道歉。
父子三人谈话越酣。
', ' ')('后来,钟父突然对钟泽道:“阿泽,那个叫姜鸢的女人,看来挺适合你,你要是喜欢的话,就娶回来照顾你吧。”
钟泽钟境皆是一愣,神色都变了。
钟父转头问钟境:“你跟她早就断了吧?”
钟境脸色沉了几分,“这件事,父亲您别管了。”
钟泽的脸色更难看,好不容易温和下来的眼神,又变成了寒冰,他气笑了,“父亲的意思是,姜鸢配不上阿境,配我这个残疾还是可以的,对吗?”
“我是为你下半辈子着想——”钟父辩解。
钟泽想到什么,他扯了扯嘴角,打断父亲,“看来,我这个残疾大哥,只能捡弟弟玩剩下的女人。还是算了吧,被那种穷酸又不知忠诚为何物的女人坑过一次还不够么,我还要犯贱再被坑一次?一个保姆而已,给钱谁都能照顾我,何必娶回家用我的钱还在外面养情人折磨我?”
钟境愣愣地看着钟泽,他不敢相信这些话是出自钟泽之口,对姜鸢,他真的是这样想的?
钟父倒是改了口,“爸爸没有别的意思,你不想就算了——”
钟父话音未落,外面奶奶的声音响起:“丫头,你别走啊!姜鸢!——”
钟泽钟境眼中同时一震,瞳孔急缩:她怎么会在这里?!
——
钟境追出来的时候,遇到了宣璐,她在大厅中央拉住了他,“阿境,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钟境心急得不行,想要掰开宣璐抓他的手,使了使劲儿,对方却死抓着他不放,他脸色冰冷,声音玄寒:“放开。”
宣璐看了看四周,水眸流转,软着声音道:“阿境,我才是你未婚妻啊,你追那个女人作什么啊?”何况,还有这么多人看着。
男人用力扯开她的手,“不关你的事。”
众目睽睽之下,钟境丢下她跑出了大门,宣璐错愕了一秒,又追了出去。
追到外面,她在惨白色的路灯下,朝男人的背影失控大喊:“钟境!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为了那么个女人,你就什么都不顾了吗?!”
她说的是两家的生意,那些上百亿的利益,两家的颜面,一切一切。
钟境的脚步顿下,回头对她干脆利落地道:“你可以先对外宣布解除婚约。”
男人说完,又跑远了,再也没有回头。
寒夜的风是那么刺骨,身着单薄的女人颤抖着身子,流着不甘的泪水。她不懂,她明明赢定了啊,明明上一秒所有人都还在羡慕她吹捧她,这一秒,钟境就当众弃她而去,让她成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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