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我叹了一声。
猴子一顿,淡淡扫了我一眼。
我忙带上笑脸,呵呵道:“咱们姑娘真是多才多艺,文武兼备呀。”
“……”猴子移回目光,若我没看错,他似乎弯了下嘴角。指尖沾了些酒水,他在桌上百无聊赖地写写画画,漫不经心道:“可惜这些,在过去一百多年中我都看过了,没意思得紧,早就腻了。还有没有什么新花样,拿出来试试。”
“要新花样啊,好啊。”她们咧咧嘴角,笑着对视一眼,齐齐起身向外走去。蓝衣少女走在最后,关门时不忘向我打个眼色,意为“好春来,全靠你了,不成功,就成仁了”。
我心道:肯定不会成功的!至少在我“成人”之前,与猴子…怎么可能会那个呢…对吧,不可能的!
等人走后,偌大的房间中仅剩了我与猴子二人。他坐着,我站在他对面,勉强比他高出一个头来。然而,即便是比他高些,气息上却还是处于劣势,被他灼灼的目光盯得好不自在,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出奇的安静,远处的空气是冷的,只有围在我脸颊周围的空气热得难耐,不能再让他这么直勾勾看着我了,我想,我要先声夺人!
“大…”我一开口,谁知他突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吓得我哆嗦一下,后退半步。猴子却转身往屏风后的内室走了。我:“…”
“不是有什么新花样要玩么,在外面站着做什么,还不进来。”猴子淡淡的声线自屏风后传来。
我没多犹豫,紧张地揪着衣角,三步并作两步跟了进去,却见猴子不知何时已经解了外袍,只着了暗红色的里衣,那衣服边沿用金线扎了一圈,只有领口和袖口绣着几道暗纹,状似紫荆花,又似凤尾花。
我愣愣站在屏风旁边,不知进退,心想:真好看,这世上绝没有比猴子更好看的人了!他穿不穿衣服都好看!可是…他对着我脱衣服干什么?
这时,有人从原先我偷看时戳破的那层窗户纸上的小洞里伸进一根细管,吹了些白色粉末进来。与此同时,我的鼻端涌上一股令人燥|热的异香。
我立刻昏沉了,血往上涌,从未有过的感觉。猜测,莫不是被暗算了罢?可如果是暗算就不要这么明显了啊,黄衣小姐姐,我从小洞洞里都看到你了啊喂!
“酒喝多了,有些热。”猴子道,好像在对我解释,转身坐到了雕花梨木大床上,倚着床头,支起一条腿。他将解下的衣服随手一丢,罩在我头上,淡声道:“帮我收起来,此地不宜久留,歇一歇,带你离开。”
衣服上满是猴子的气味儿,兜头罩下来,扑的我面红心热。我几下将头上的大红袍子扯下来,抱在怀里,磨磨蹭蹭走到床边,晕晕乎乎的,也没注意到猴子后半句说了什么,道:“我没喝酒,但好像也有些热哩。”
“嗯?”猴子本已经闭眼假寐,听到我的话,重新睁开眼来。淡金色的眸子从我异常绯红的脸上掠过,眉头拧起,他稍微往前倾了下身子,脸色微变。
我抱着他的衣服,一抬屁股挨着他的脚背坐到床边,支支吾吾道:“那个…我也想坐床上歇歇。”
“你确定自己没事?”他问我,神色恢复了些。
“还好罢。”我笑了笑,揪着他的衣服,问:“我能不能先把衣服放下,抱着它,好像更热了。”
“放罢。”猴子见我没事,他重新靠回去,神色终于恢复如常了。可他似乎不大想理睬我,再次闭上了眼睛。
我小心翼翼地爬上床,到了猴子里侧,将衣服叠得整齐,放在床尾。可似乎并非是衣服的原因,因为我还是有些不适,便只好往猴子身边爬了爬,学着他的样子倚在床头坐着,支起一条腿,闭上眼睛。
都说“心静自然凉”,但我静了会儿,发现并无好转,只好解下最外面一层的衣服。默了会儿,又想找点儿事儿做去分散注意力,于是睁开眼看看猴子,道:“大圣…?”
“唔。”猴子应了声,但没睁眼。
“你睡了吗?”我问。
“睡了。”他道。
我瘪瘪嘴,睡了还说话,骗谁呢?
“好热啊。”我叹了口气,想起弥勒佛总是拿着小扇子还敞着衣服的前襟,那样散热一定很快罢?于是,我也将领口往下拉了拉,摊开胳膊呈“大”字形摊在床上,道:“我睡不着,能跟你说说话吗?”
我心里有很多话想对他说,上次在花果山时就想说了,但他那时只是一只不通太多人性的猴子,说了他也不会明白,才只好忍了。现在,他既然已经是齐天大圣,我若说我仰慕他,他定会懂得我的意思罢。
而且,若回到现实,我又会变成一棵树,再想与他说话,又不知要猴年马月了。如今虽然只是幻境,就当我自欺欺人罢,我不想顾及什么以后,只想在当下,对他说一句,我心悦他。
“大圣。”我头脑混沌,迷迷糊糊伸手捉了他的胳膊抱着,虽然语言断续含糊,心中却涌着满腔热血,道:“有句话,我…我埋在心底上百年了,我心…”
“既然你想聊聊,那便说说罢。”猴子“嚯!”睁开眼来,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将我从床上拉起来,拖到眼前,道:“你这只小妖精不是明月楼里的人罢。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又为何从昨晚开始,无论是花果山还是黄泉路,直到这十方幻境,一直跟着我?”
第41章四一
猴子下手不重,倒不至于弄疼了我,只是被他猛地一晃,头更晕了些。
我双颊绯红,呼着热气,眼睛睁得老大,视线却一直都是模糊的,眼前好像浮了一层红云,根本看不清猴子的表情。只是原本滑到嘴边的话,被他这么一打岔,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我…我…”我支唔着,挣了下手腕,心里没觉得有什么委屈,眼中却不争气地涌上水汽,含出一泡泪来。
“……”猴子一愣,手劲儿又松了些。见我衣领敞着,露着肉乎乎圆滚滚的肚皮,只为我将衣服拉好,声音柔和了几分,“我就问一问你是何人,你怎么还哭了?”
“都说了,我热得慌嘛!”我抽抽鼻子,拿手背去揉眼睛。猴子刚才那般冷着脸质问我,我还以为他要打人呢。
“你的意思是热哭的咯?”猴子莞尔,指腹摸上我的脸颊,揩走了两粒金豆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