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溪见过陛下。”
她甚至忘记了自己失礼地盯着人家看了多久,女官也没拦着她,只是在一旁小声地笑,柴溪反应过来之后,连忙低下了头。
女王倒也不恼,还和驿丞一样地笑了起来。
“我找你来的目的,你想必已经从驿丞那处听说了。”女王的声音轻柔而婉转,但就和她的气质相同,也带着王的威严,“那件东西,我一直命专人保管,生怕出一点纰漏,毕竟,这多少是他的一份心意,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我要交到你手上,你可也要好生留着才是。”
……他?
谁啊?
柴溪心里疑惑,但也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就这么问出口,思前想后了一番,她还是决定姑且先问问再说。
“女王似乎与那人颇为熟识,”她迟疑道,“只不过,无论是那位与女王熟识的人士,还是女王陛下视若珍宝的那样东西,我……一点思路都没有。”
“那是当然的。”
女儿国的女王却这么说道,神情较之先前也没有多大的变化,仍然是那副不怒自威的笑容,也仍然是那样自在却不经意之间流露出妩媚的坐姿。
“他也是这么告诉我的,说你们之间未曾熟识,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曾说过。不过,他的事情,你应该也听说过。”
柴溪正等着她接着说下去,女王却打住了话头,她招了招手,便有侍奉在近前的女官迎了过来,看上去像是早就被吩咐好等在那里的。女王解开了蒙在托盘上的绸缎,向着她这边轻轻扬了扬下巴,女官便往柴溪跟前走了两步。
柴溪犹豫了几秒,在女王眼神的鼓励下拿起了托盘上的东西。
那不过是一个再轻不过的锦囊。
第七十二回
柴溪掂了掂那锦囊,隔着绸缎也摸得出来,那里面似乎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只是一张被折起来的薄薄的纸——不,有时候这就已经代表太多了。
她把锦囊握在手中,奇怪地看了一眼女王,希望对方能对此……至少有所解释。
“我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看到她的眼神,女王只是笑了笑,如是回答道,“我从未打开看过,更何况,束公子也曾让我代为转达,说是这锦囊你方得到合适的时机才能打开,否则将当不得大用。”
束公子?
那人姓束?
比起女儿国国王口中的锦囊,柴溪反而更加在意她所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我想要和你谈的就是这些,”女王却只说到这里,然后便道,“你现在可以回去了,回去转告与你同行的那几位长老,享用了迎阳驿招待的斋饭过后,便可将通关文牒递来,我与你们加注御印手压,赏些财物以便上路。”
……等等是不是少了些什么?
柴溪暗地有些惊讶,她可记得在女儿国还有出假结婚的戏码……为什么如今偏偏……?
算了。
她看着女王笑盈盈的样子,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把这种问题毫无原因地问出口,而话说回来,这应该也算件好事,毕竟这是为他们省了麻烦……另一方面,柴溪觉得事情如果真的像她所知道的那样演变,她也会有不少罪恶感。
而且,这样也不会有人受到伤害了。
柴溪又看了女王一眼,突然觉得她从对方的笑容里似乎可以捕捉到什么特别的情绪,在那一瞬间,她明白了女王所抱有的到底是怎样的心思。于是,她低下头轻轻呼了一口气,随即也微笑起来,将手探入了怀中,取出了那一纸关文。
“陛下方才费心了,事实上,关文已经在我身上了。”她看着女王疑惑的神情,有些抱歉地笑笑,“本来它是和其他物什一起放在包袱里的,不过……方才入城来的时候,出了点意外状况。”
迎阳驿驿丞的脸上表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女王看了驿丞一眼,也明白了过来。
“于是,长老他们怕再出什么乱子,就干脆交予我来保管,”柴溪继续说道,“没想到反而在这里行了方便。”
“原来是这样,”女王也不计较,“你将关文递上来吧。”
柴溪如女王所言将通关文牒交给了女官,又由女官将文牒转放在女王的案前。桌上早摆好了笔墨,女王将关文上下看了一遍,却说道:“我听驿丞转述,你们是一行五人?”
她眨了眨眼睛,应道:“是。”
“关文上这位姓陈的长老,便是自大唐来的圣僧?”
“是。”
听了她的话,女王略一思索:“既是如此,我将你们的名字一并添上可好?”
“那自然是好的。”
柴溪连忙回答,接着在女王的示意下一一报上了孙悟空等人的法名,又将自己的名字重新说了一遍。她看着女王在关文上移动着的笔尖,一时间想松口气,又莫名有些惆怅。
那惆怅当然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为对方。
盖过了御印,女儿国国王又在上面画了个花字手押,将其交予了女官。从女官手上接过关文,柴溪连声称谢,抬眼又看到女王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若是你有一天能见到束哲,请代我向他问好。”
——原来那人叫束哲。
坐在马车上时,她不由得将手探入了怀中取出了那个锦囊,马车中除了她再无旁人,她也不担心会不会有人看到她的举动。柴溪当时在偏殿上只是大致端详了片刻,此时再看去,锦囊上绣着的花样甚是精致,闻一闻还有淡淡的清香。
“合适的时机”?
到底什么时候是合适的时机?
柴溪拎着锦囊看了一会儿,反倒觉得不如就趁这个机会把锦囊打开看看好了。
哪料得她才刚刚准备解开系在锦囊上封口的绳子,那条淡蓝色的细线就发出了浅淡的光芒,光芒虽淡,映在柴溪眼里却怎么着都晃目得紧。
她就那么捂着眼睛,好半天才缓过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