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子倒也算是个法子,既没有伤人性命,也不会折损了玄奘。只是玄奘临时听了这么个“美男计”,有些恼了,听悟空这字里行间里隐藏的那一层意思不就是——既然为难,那就给玄奘一次机会,如果他到时候不愿意走了,也可以说是被悟空撺掇的,绝对不是他自主选择的。可怜的玄奘,思来想去,又没有别的办法,受了闷气又不好发作,只好依从,与女王同携素手,共坐龙车。
文武众女官,见玄奘法师与他们女王并肩而坐,两人看上去夫妇匹配,只觉得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一个个乐得满心欢喜,只觉得本国大业有望!
仪仗队浩浩荡荡开往晁凤殿,悟空和八戒几人牵着白龙马缀在队尾。
人精八戒拱了拱悟空,比着手势跳了个当地的扭脖子舞,笑得贱兮兮地问:“猴哥,俺老猪瞧那女王国色天香,要是师父被她拿下了,咱师兄弟几个就散了伙,各回各家罢?反正你那小娘皮……”
悟空瞪了他一眼,将香蕉皮挂在了八戒的猪鼻子上,松了松筋骨,大步跟上了队伍。
“二师兄……”沙僧挑着行李愁眉苦脸地跟上来,师父居然要成亲了,他们还去不去灵山找佛祖啊?
八戒眯起小小眼,拍了拍沙僧的肩,扯着嗓子毫不忌讳地大声嚷道:“师父这杯喜酒咱可千万不能错过,最好今天就办事,俺老猪可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龙辇香车的侧旁,星月将军不高兴地拱手汇报道:“王上,那个长嘴大耳的,嚷着今晚就要喝喜酒!”她们女王成婚,那是举国上下的大喜事,怎么能说办就办呢?那一定要风光!要大气要奢华呀!星月将军老不爽了。
金纱珠帘幔后的女王闻奏,羞红了一张芙蓉面,不胜娇柔地依偎在玄奘的身侧,很给面子压低了声音悄声问道:“御弟哥哥,那位壮长老可是你的徒弟?”
玄奘一脸宁静,稍稍向旁边侧了侧身,淡笑答道:“陛下,那是贫僧的第二个徒弟,口腹之欲重了些,劳请陛下能安排些酒食给他吃些。”免得他再口无遮拦再多说话,说多错多。
女王轻轻颔首,应下了,再抬高了声音问身边掌事的女官,“光禄寺可将筵席安排妥当了?”话音未落,又伸手柔柔挽住玄奘的手,细致体贴地开口问道:“御弟哥哥,你吃荤吃素?”这样的温柔和善解人意真是叫人抗拒不能。
玄奘静静地望了一眼那只挽着自己的涂着淡紫色丹蔻的玉手,轻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别开眼,缓缓开口道:“贫僧食素。”
晁凤殿东阁内,笙笛箫磬声不绝于耳,殿内衣香鬓美,开了荤素两筵,文武百官依次分座两边,期间还夹杂着几张熟悉的面孔。
玄奘安之若素坐在一圈为他贺喜的女儿堆里,即使是听到她们说起后日就是良辰吉日,将在那一天举行婚宴,也是面容无波,不置一词,平静得像是入了定。等到时候到了,抬眸瞧了一眼言笑晏晏的女王,欠身而起,表示想要趁早倒换了关文,默默给旁侧挑着香蕉吃的悟空使了个眼色。
悟空举着吃了一半的香蕉笑了笑,眼波流转看向掩藏在女官堆里咂巴嘴吃着各色甜食的吱吱。后者吃得小肚子溜圆,心满意足地舔着嘴唇,一时和悟空目光四目相对,也笑得憨得很,俨然一副赖皮样。
女王一听玄奘此话,还以为他已经定下心来要留下来和她治理朝政,接受了让他的徒弟们去取经的安排,一时女儿情尽显现在眼眉间,上前挽起玄奘,散了百官,带着玄奘和他的徒弟们往晁凤殿走去。
女王牵着玄奘高坐金銮宝座之上,共享皇权的心思不得不说是真诚意切。
女王细细看了关文,想到着白底黑字的“陈姓玄奘”,以后便是她此生唯一的夫君了,不由得轻抿唇垂眸笑了,情意脉脉地望向玄奘,目光又扫过殿内的三个他的徒弟。既然师父成了夫君,那么以后他的徒弟便也就是她的徒弟了。
“关文上为何没有三位徒儿的名字?”如果在文牒上不写清楚,难免日后不会遇上麻烦的,女王爱屋及乌,一腔痴情不可说不动人。就连一向情绪淡淡的玄奘头一次听人细心提及这个问题,也不由得心头强烈一震,眼前的女王俨然已经将他当做她的夫,当做了她此生信赖和关怀的枕边人,所以只要是相关于他的事情,事无巨细做到妥帖。
玄奘抿了抿唇,垂眸掩下眸中开始翻涌上的某种温柔,轻声交代了他三个顽徒的来历和法名,一只藏在袖中的手无意识地握紧又松了,最后竟任由女王宽抚性地握了握。
最后,当师兄弟三人看到通关文牒上“孙悟空、猪悟能、沙悟净”三个名字端正秀丽,堂堂正正地出现时,他们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了金銮座上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身上,即使其中一位是他们跟随的和尚师父。
女王朝面色极其复杂的三位徒儿满是慈爱地点了点头,又着人赐了他们金银珠宝无数,还亲自将几件新衣分别递到了三人手中。
面对这样宽厚体贴的柔情,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女性母爱的三徒弟纷纷缴械投诚,沙僧双目含泪,八戒也有些动情,手指在新衣的衣襟处摩挲着,甚至是不愿受钱财,也不愿得新衣的悟空看向玄奘的目光中也有了犹豫。
师父,莫非真的该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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