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仅没有处境狼狈,还成了座上宾。
我刚一醒, 就有小童前来问安,没等我阻止,另一个小童就跑了出去。没过多一会儿,一位老者走了进来, “见过圣僧。”
“你就是之前将我摄来的妖怪?”我看着那个文士打扮的老者, 总觉得他和之前遇到的那些妖怪十分不同。
“圣僧莫怕, 我和那些歹毒想害圣僧性命的妖怪并不同。只是听说圣僧来自东土大唐,那里人杰地灵, 风流人物层出不穷,心下难耐, 特请圣僧前来会友谈诗, 让我等领悟大唐风采。”那个老者看着我的眼神简直自带圣光。
我脸上挂着亲切有礼的笑容,心里的羊驼简直要压制不住了。
我宁可抓我来的是吃人的妖怪,想吃我都不是问题,因为讨论诗词明显比那更能折磨我。我在大唐可没受过什么熏陶,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梵文和经文上面,对于诗词,唔,我还记得床前明月光, 李白写的,对吧?
天知道这时候李白在哪,是不是在地府等着转世投胎,我记得他是唐玄宗时期的人,而唐玄宗,他好像是武则天之后的继承者……
我怀念了我哥一分钟,这种文青挂明明是他擅长的,而我就是那个语文考试还要死记硬背诗词分析的苦手。
我万万没想到,在我脱离了语文考试这种地狱级的深坑之后,转世投胎又过了几十年,居然又要再一次重新面对。
“不知道老人家如何称呼?”我扯着话题拖延时间,心里飞快的想着应对之策。
“我乃劲节十八公,虚长千岁,圣僧叫我十八公便可。”劲节十八公十分好客,这么一会儿工夫,瓜果茶点就都准备齐全了,“我几位老友尚未赶到,还请圣僧稍等片刻。”
我当然不介意了,我巴不得他们再晚到一点,最好拖到猴哥他们来。
不过我低估了他们想要见我的热切程度,我才吃了几块茶点,就有三人匆匆赶了过来,俱是年长,对我十分热切。
那三人一个叫孤直公,一个叫凌空子,还有一个叫拂云叟。分宾主落座后,就把自己写的诗文拿了出来,先是互吹了一波,然后请我点评。
我:“……”
我真不好意思告诉他们,那些诗我虽然听懂了,但更多的想法却没有。语文考试好歹还会发下试卷给个思考时间呢,如今他们四双眼睛齐齐的看着我,我能怎么办?
比那些作恶的妖怪更棘手的就是这种了,想打,没理打;不打吧,他们在简直能逼死个人。
还好我高僧大德的包袱在身上捆的牢牢的,此时不动声色,谁也不会怀疑我是个没什么文采只比文盲好上一点的存在。这时候,就需要忽悠大法出现了。
“四位老翁千载修行,感悟良多。贫僧不敢献丑,只说一些微薄领悟,抛砖引玉,请勿见笑。”我十分坦然大方的看着四位老者,开始和他们讲起修行之道。作为一个见过大世面的人,看着他们的表情,我就知道自己转移话题成功。
要是当初我语文老师也这么容易忽悠该有多好。
我不求他们顿悟,事实上,像老鼋那种顿悟后修得人身的才少见,我自己都稀里糊涂的不知道是怎么点化的他,我只希望目前大家能保持住这种和谐友好的气氛。这一路上,遇妖便成劫难,虽然我还没想起这一难是怎么形成的,但心里却直觉这种氛围不会持续很久。
四位老者也不知道感悟到了什么,朝我齐齐行了一礼。
然后又开始做诗。
我:“……”
这到底是什么妖怪,能不能有点正常妖的兴趣爱好,作诗能让你长生不老吗?我们讲讲唐僧肉十八吃好不好?
不,这个话题也有点危险,还是再换一个吧。
于是我提出要见几个徒弟,“他们与我骤然失散,此时心里还不知怎么担忧懊恼。我既无事,还是要和他们说一声才好。”
我以为他们会找借口拖延,没想到,劲节十八公很痛快的答应了,“圣僧勿忧,再多坐一会儿,我这就着小童去给高徒送信。”
“给谁送信?送什么信?”一声娇俏的女子声从屋外传来。
我循声看去,两个青衣女童执灯在前方引路,后面跟进来一个女子,手持一枝杏花,笑吟吟的看向屋内。
“是杏仙来了。”劲节十八公起身。
“不请自来,请勿见怪。”杏仙笑道,“只是我听说几位翁翁在此宴请佳客,谈诗论法,实在不忍错过。我这里也有几句小诗,还请圣僧点评。”
我:“……”
第三次了!
一晚上三次让我点评诗,如果你们写的诗有灵的话,会哭的!
杏仙此时已经念完一首诗,充满期待的看着我。
四位老者也同样看着我。
我拼命的去想当年语文老师讲过的答题模板,“这首诗清秀雅丽,不同流俗……可归为婉约派之作。”
“婉约派何解?”杏仙好奇的看着我。
我心里一咯噔,我好像又记错了,那是形容宋词的。但自己说过的话,哭着也要把话给圆了。
作为一名大赛型选手,在高压压力下,我的发挥还是很好的,虽然有些歪,可在座的人崇拜的眼神却做不了假。我松了一大口气,觉得自己简直折寿十年。
更让我觉得折寿的事情发生了。
我以为德高望重不流凡俗的四位老者,居然老不羞的要给杏仙和我做媒。
“西方路远,不如留在此地,每日谈诗论道,自在无边,何必西天万里遥。”劲节十八公对我说。
谈诗?还每日?
谢谢,我宁愿狗带。
然而杏仙看着我的眼神已然充满了爱意和崇拜,真是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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