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挺热闹的,我就是出来吹吹风,”赫费斯提翁笑笑,“今天月亮很圆。”
托勒密不耐烦地推搡他道:“吹完了?吹完咱们就过去吧。”
赫费斯提翁莞尔一笑,蓝眼睛微微一扫转到了我身上:“这是……”
我正准备对他报以友好笑容,就被托勒密一把拽到身后。
“嗯,这是我的随从,前几天刚来的。”托勒密支吾道,“走吧走吧,要不亚历山大该着急了。”
……
我无语了,这句谎话他还不如不说!太明显了!
还没进大殿就听到人声鼎沸,怪不得刚才到处都没人,敢情人都挤这边来了。
赫费斯提翁和托勒密进入人海一下子没了踪影,我还在门口犹豫,就被眼尖的太监总管给堵住。
他看见我,好像女人高跟鞋踩到蟑螂似的尖叫一声,挥着他那把羽毛大蒲扇扑上来。
“巴高斯!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都不听,要化妆化妆化妆,你就算不化妆也不能穿着衣服就进去啊,你看你现在的模样!”
晕菜,我这已经跟裸奔没什么区别了,敢情还真得裸奔?
我扭头看看周围的人,压低声音道:“没人光着啊。”
“废话,他们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
他们是古代人,我是现代人。
还有这歧视!?
“我的宙斯啊,你可是皇帝的男孩!”
总管把我扯到一边,从怀里掏出块香扑扑的粉红色手绢在我脸上开始猛擦,擦着擦着猛一抬头,眼神如刀:“你吃羊肉了!”
“一……点点。”
总管绝望地捂住胖脸:“要是做到一半陛下被你熏死怎么办?”
我差点一头从台阶上载下去。
从太监总管的只言片语中,我才知道,原来在波斯,男宠作为一种非常微妙的存在,是有他特定的职责和规矩的。而在室内裸身觐见皇帝也是男宠的规矩之一,当然,这个裸身并不是全裸,而是光上半身裸。
像巴高斯这种比较高段位的,虽然不受人待见,但待遇还是非常高规格的,几乎和小皇子差不多。除了要满足皇帝的性需求外,还担任内侍的职责,也就是说,从沐浴更衣到用膳出行,巴高斯基本上与皇帝大流士寸步不离。
总管一脸骄傲地拍着我的肩膀道:“那次大流士陛下带你一个人去后宫,好多公主不知道你的身份,还向你示爱呢!那群娘们儿的脸都绿了,哼哼,叫她们瞧不起咱们,巴高斯好样的,你是咱们太监的骄傲!”
听到这话,我脸也绿了。
我记得大流士今年五十多吧,巴高斯才十九。这不就是典型的老牛吃嫩草,王八啃玫瑰么。
一通折腾之后,我光着上身出来。
不知何时,大殿已经安静下来,偶尔才听到有人窃窃私语,我一出现,所有人齐刷刷向我行注目礼。
我硬着头皮扶着巨大的白色柱子,贴墙边磨蹭进去。
身后几个希腊人小声讨论起来。
“……那么有名的人你们都不知道,那是巴高斯!巴高斯!大流士宠爱得不得了的男宠巴高斯!”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难不成被谁看上了?喀山德?安提柯?托勒密?”
“哎,会不会是亚历山大陛下?”
“怎么可能?陛下是好神秘的禁欲派,人家好膜拜他,清心寡欲长到23岁,女人男人愣没碰过一个。”
“拜托,看在阿芙洛狄忒女神的份上,你当赫费斯提翁是死的?可怜的赫费斯提翁大人,一定会伤心地跑到墙角偷偷哭泣了。”
“你们这帮龌龊的人!陛下怎么可能和他的臣子有染?我以宙斯的名义打赌,他们俩是纯洁的君臣关系!”
“嘘,小声点!被听到了怎么办!”
……
我尽量自然地经过他们身边。
奇怪的是大殿中央最高处的宝座上并没有人,只有赫费斯提翁一身希腊白袍,一脸安静地坐在宝座旁看着下面。那坐姿比淑女还淑女,棕发散下来,大眼睛含情脉脉。
“巴高斯,这边。”右侧的人群里响起一个略带笑意的声音。
我扭头,看到亚历山大生机勃勃的面庞,他头上华丽的金冠早已被一只细细的金环换下,箍住卷卷的金发。
哇,这希腊白袍也太衬人了吧,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跟天使似的。
“陛下。”我走过去。
“过来过来,我们正在说你呢。”他道,“托勒密说你不认路。”
托勒密在一旁搂着个波斯妞笑得一脸奸诈。
我道:“回陛下,我和托勒密大人一样,都是路痴。”
托勒密脸垮下来。
亚历山大扑哧一声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