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马上就杀青,这是最后一次,我说到做到。”钟意也养出了脾气,柳眉倒竖,“你们别拿雪藏来威胁我,我不吃这套。”
应酬在老地方,轻车熟路。
魏总和南方某商厦的老总谈事情,约着先打高尔夫球,接着吃饭喝酒。
钟意坐在高尔夫球车上发呆。
偶尔过去捡球,送水。
球场有好几拨客人。
有一行人也开着高尔夫球车慢悠悠过来,进了球场。
今天天气好,赵晟约几位朋友过来玩。
“多久没来这儿,最近这会所不行,人越来越多,都是些什么玩意,什么暴发户都往里进。”
远处车道,有人歪歪扭扭开着高尔夫球车兜风,脚下踩着油门,一踩一顿,突突突地玩着打发时间。
是个身材纤细的年轻姑娘,带着顶遮阳帽,帽檐压得很低,她一头长发甩在肩膀,黑漆漆的跟绸子似的。
瞧瞧,这种人就不该进来。
赵晟皱眉:“哎,要不然咱换个地方,我有个地儿不错,去那坐坐。”
“怎么说?”
周聿白捏着球杆,漫不经心开口:“来都来了,这儿厨子还算不错,做国宴出身,吃完饭再走也来得及。”
天色渐晚,两拨人都往宴会楼走。
魏总手一抬,搭着钟意的肩膀。
她目光淡淡,斜乜了一眼,心里又冷又硬——那只手胖如猪蹄,说不出的油腻恶心。
钟意面无表情往里走。
只是视线回收,前面有人。
那人身姿磊落,清隽优雅,慢慢地掀起眼皮,目光恰与她对上。
五官深邃,面容是一派不动声色的温和,但又是不平易近人的冷清,那双漆黑沉默的眼睛,看她犹如一粒沙、一根草、一朵野花,一切如尘埃的东西。
时隔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很久很久很久。
这种场合陪吃饭,还没人护着,种种细节自然是不必提。
人的成长和改变很快。
吃过几次饭,钟意也学会了阿谀奉承和欲拒还迎那套,面对那些下流玩笑,也能笑盈盈地面对。
今天这顿饭局还算好,没怎么为难她。
酒喝的也不夸张,先喝了一圈白酒,她推辞说不胜酒力,魏总也没为难她,吩咐服务员给她换了瓶葡萄酒,说念她拍戏辛苦,专门给她的优待。
也只给她倒了半杯。
钟意捏着酒杯,统共也就抿了几口。
只是坐在对面的,魏总的秘书抬眼看了看她。
这秘书老实恭顺,从不会直视人的眼睛——但看她的眼神有点怪,有点警惕和幽暗,目光落在她的酒杯。
钟意心头猛然一惊,没由来觉得有点晕眩。
她后知后觉有点害怕。
媚眼如丝,醉脸酡红,钟意扭着腰肢起身,拎着包包,笑嘻嘻说去洗手间补个妆。
她捏着手机冲进洗手间。
先打jeff的电话,再把手指伸进喉咙催吐,把刚才的酒液呕出来。
没接。
jeff的电话一直没接。
呕了一堆东西,钟意只觉得浑身发软。
不能在厕所里呆着——不管是不是多疑,她要赶紧出去。
包厢里客人散尽,只剩下了魏总。
她转身要走:“魏总,既然客人都散了,那我也该走了,明天还有戏要拍。”
有人拦着门。
“急什么,时间还早,我们这还没散席,再喝两杯。”
“我司机来接,车子已经在外面等。”
魏总拉着脸:“怎么?这么不耐烦,你一个小演员,名气不大,谱摆得倒挺大……”
缠七缠八的,就是不肯放她。
话没多说几句,钟意渐觉身上力气被抽去,眼睛也渐渐模糊。
她张嘴喘着气,不说话,稀里糊涂地就向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