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落床沿的手攥住转身要走的她。
“钟意……”周聿白吐了口气,极努力地睁开黏重的眼睛,圈紧她的手腕,“你别走。”
“你生病了。”钟意掰他的手指,“我给李总助打个电话,让他请医生过来看看。”
“不要医生。”
他幽黑的瞳仁一片迷蒙,眉眼松软,脸上神情意外地脆弱,“我讨厌医生。”
钟意道:“堂堂集团董事长也害怕医生吗?”
“别让人看见我这样。”
他漆黑睫毛很努力地扇动,睁着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给我吃药,留下来陪我。”他发红的喉结艰难滚动,“别把我扔在这么空的地方,求你了。”
那句“求你了”语气好轻,也像羽毛一样柔软。
像小男孩的撒娇。
笑话。
那个高傲抬起下巴,说出“别心疼我,我的卧室比你整个家还要大”的男人,也会跟小孩一样可怜兮兮说出“别把我扔在这么空的地方”?
周聿白什么时候这样过?
她什么时候见过他这副模样?
钟意实在迈不开自己的步子。
只得拍他的手,叹气道:“那你放手,我给你拿药。”
把能吃的药都给他吃了,又喝了不少温水。
重新设置了房间的空调温度,又用湿巾冰敷他的身体。
她默不作声地忙着这些。
周聿白沉默又迷蒙地盯着她。
“你去哪?”
“去楼下厨房看看,管家说你今天没吃东西。”她让他睡觉,“你闭上眼,睡一觉吧。”
“你别走。”他固执地睁着发红的眼睛。
钟意叹口气,不得不答应他。
楼下的绿豆沙已经煮好。
钟意洗干净手,用过滤网把绿豆过滤去壳,取沙和牛奶搅拌。
她不确定他生病想吃些什么,但是还记得他以前的饮食偏好。
索性多准备几样。
不过一个小时,钟意听见楼梯传来咚咚的脚步声。
她探头——
周聿白穿着质地柔软的睡衣,神色惊疑不定地扶着栏杆看着她。
她吃惊:“你没睡吗?”
“睡了……梦见你来了……”他垂手,抿着干裂的唇,“又梦见你走了。”
“我,我在厨房煮水果羹。”钟意显然也是怔住,嗫嚅开口,“你再去睡会吧。”
周聿白摇头。
钟意:“到楼上去,如果我要走,我会告诉你。”
他垂眼。
钟意压低声音,凶他:“周聿白,去睡觉。”
“我睡得够久,做了很多梦,头也疼。”他径直在楼梯上坐下。
钟意不明白。
生病的男人就是这样幼稚又固执吗?
楼梯的那个位置。
正好能看见钟意的动作。
周聿白安静又失神地打量着她的背影。
钟意背对着他,再三吸气。
也再三心软。
她挽起袖子,走过去手背贴他的脸颊额头。
还好药已经起效,退烧了。
“如果你有力气的话,可不可以请你到餐厅去坐?再顺便吃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