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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烂英豪终极篇作者:醉雨倾城

第15节

程亦涵简单评估了一下对方的语气和当前气氛,后退一步:“拿国家俸禄,自当拒腐蚀永不沾。”

凌寒跳起一步抢了对方的文件夹,打开一看,全是下周的报表、文字汇报、预约电话、日程安排、大事提醒,十分复杂的样子,于是知道这就是程亦涵的宝贝了。他钻进驾驶座挥手:“那算了,我自己去。”

程亦涵皱眉,凌寒已经开出三五米,黑发的副官却不打算追,只是冲着后视镜摇摇手指,重返办公大楼。果然,凌寒刹了车追出来,不由分说就把他的亦涵弟弟绑架进车里:“好了好了,真受不了你。”

“东边有家素菜不错。”

凌寒点头:“好,那就它。”

“卫戍区外面的,落日大道那里的陈家酱肘子是我最爱。”程亦涵在副座里闭着眼睛捏睛明穴,无表情的面孔遮盖了内心的欢乐,“还有,落日大道往西三条街,走到底那家饭店的鸡煲实在是美味得很。”

凌寒咬牙:“买!都买!”

他们大概花了两个小时四十分才买齐了所有东西,回到慕昭白和程亦涵那间“福利分房”的时候,多数菜都凉了,不得不回炉加温。凌寒很自觉地拿了苹果削,程亦涵准备了碗筷:“有事说事,吃完走人。”

凌寒大叫:“是我花钱请客来着!怎么赶人呢?”

饭菜齐备,两人高高兴兴吃了一个多小时,期间没谈任何一个字的公事。程亦涵不着急,最后到底是凌寒憋不住:“慕昭白和孟帆在搞什么?”

程亦涵的眸子亮了一下,全然明白凌寒的来意:“孟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这事不能说。”

“你什么都知道了,亦涵,”凌寒放下筷子,“牛头,我最好的搭档死在一场莫名其妙的火灾里,那个叫月宁远的小丫头借此在首都媒体里玩得风生水起,牛头呢?我连

刨个坑把他埋了的机会都没有。”

程亦涵面不改色地喝汤,然后轻轻擦了擦嘴:“江扬一直没有也不会放过这件事,暂时按下只是因为看不到深浅。你知道的,彭燕戎因此自杀,多少人正盯着江家和这里,我们动不得。”

“‘你们’不动,我生来就是做这些事的,我会悄悄地查。”

“不行,”程亦涵的脸色沉得如同寂夜,看上有超越年龄的成熟和担忧,“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不错,事情我全都知道,只是我不会说。”

凌寒叹气,跌进沙发里:“我会不走。”

“可以。”程亦涵重新坐下,细细品那酱肘子,“你应该知道,时间不会因为你的任何感观而改变节奏,拖延不是解决的一切的办法。”

凌寒侧头看着他。当年他疯了的时候,程亦涵是那个每天守在床边的人,他们从那时起就说了很多话,甚至,凌寒说等老得不行的时候,程亦涵应该写一部,集推理、悬疑大成,这样就可以在死了以后热卖。那时候的程亦涵真的年纪小,笑得非常灿烂,他说这不合算,应该现在就写,拿塑料袋包几本埋在指挥大楼地基里,也许过个几千年,这就成了出土文物,后世的人得世世代代盯着。此时此刻,凌寒的话因为这些回忆而说不出口,程亦涵句句在理,这件事他不该管也不能管,但是牛头的死对他来说是一记重击:关于特工生活的最后一丝鲜活的记忆就此湮灭,牛头是他和过去那个世界最后一把万能钥匙,而如今,钥匙模糊了形状,门锁生满铜锈。时间真的毫无怜惜地,一去不返。

程亦涵递给他一杯茶:“相信我,江扬不会让牛头就这样……”他做了一个向上的手势,平板的表情有瞬间愧疚的变化,“相信他。”

凌寒耸肩:“你真行,对我还守口如瓶。”

程亦涵正要说话,手机忽然在大衣口袋里响,接起来的时候,里面传来江元帅的声音:“怎么回事!江扬人在哪里?”

“长官晚上好。”程亦涵只觉得他那神一样的长官真是倒霉,只偷懒这么半天竟然就被整个军队的最高长官之一抓了个现行,电话转接到副官手机上,江扬和苏朝宇应该正是……“江扬中将现在正在狼牙师部进行例行视察,长官,请问有什么需要转达?”

江元帅显然是听出了弦外之音:“急务,叫他接电话。”

☆、夜奔

“对不起长官……”程亦涵冒冷汗,“下官并未跟随江扬中将。”

“一个人去视察狼牙师部?”江元帅没有发脾气,但语气已经显示了他非常不好的心情和马上就要降临在江扬身上的怒火。“很好,你这个行程安排得巧妙,年轻人确实不同,所谓级别和相应规制在你们这里有大创新。十五分钟,要江扬回电。”

程亦涵挂了电话以后立刻拨打江扬的手机,果然,转接到自己这里,再拨苏朝宇的电话,关机。黑发的万能副官现在彻底“不能”了,为难地看了看凌寒,敲敲手机:“可以吗?”

凌寒也觉得头大,这个时候如果打电话给彭耀,他去敲门就会看见边境基地最高指挥官在和他的副师长滚床单,虽然不说尴尬,但江扬一定很介意自己的私事被别人搅得毫无意义,尤其是在这个人是狼牙师长彭耀的前提下。“打吧,”凌寒帮程亦涵下决心,“免得真错过大事。”

见鬼的是,彭耀的手机也关机,电话直接转接到了副官那里,徐雅慧手机依然关机,电话最终转接到了狼牙师部值班室。程亦涵言简意赅:“请帮我接通指挥官。”

“彭师说了,晚上十点以后的私人电话一律不接,有事明天再说。”

“不对,”程亦涵着急,“我要找的不是彭师,请务必转接。”

“我们这儿没第二个指挥官了!”小兵似乎很生气地挂了电话。

可是江扬办公室电话需要指挥官本人的门卡或者指纹,程亦涵此刻根本没法通过办公室电话找到彭耀继而找到江扬。凌寒忽然笑了,拍程亦涵的肩:“我们在狼牙有交换军官,看,我这里有名单。”程亦涵要抢过手机,凌寒一挡:“孟帆。”

程亦涵气得咬牙:“不行!”

凌寒摇头。

黑发的程亦涵还是没有表情,神色平静,但握着手机的手骨节突出,目光也有一瞬间

的游移不定,因此凌寒确定他是在做心理斗争。虽然这种关键时刻威胁程亦涵实在有点儿不厚道,但他太需要关于孟帆的一切事情,直觉告诉他,这和首都的事情相关。

“我现在去狼牙师部,麻烦你留个条给慕昭白。”程亦涵说话间已经穿好了大衣,用行动拒绝凌寒的交换条件。凌寒长吁短叹,那个说说笑笑十分好玩的亦涵弟弟早就被江扬这个工作狂改造成了随时可以出鞘的快刀,现在要多凶就有多凶。他赶紧拉住程亦涵,拨通了交换军官的电话,一共有十一个人,拨了四个都是关机。程亦涵摇头:“大概是狼牙的规矩。来不及了,现在就走,一点前可以开到师部。”

凌寒抓起衣服跟他出门:“咱们这么到了也进不去,狼牙这破地方规矩大着呢,得有个由头。”天助程亦涵,等凌寒挪车的时间里,竟然看见慕昭白带着宵夜回来。黑发的副官冲过去抢了那些大大小小的盒子跳上车:“今晚不回来了!”

慕昭白莫名其妙地被半道打劫,还没回过神来,加班时候心神不宁苦等好几个小时的情人居然和飞豹副师长绝尘而去。更令人生气的是,他回到房间就看见厨房桌上一片狼藉,显然,那两人吃了平时不方便去买的所有好菜,而且除了骨头,什么都没有给他剩下。

愤愤不已的慕昭白打电话给林砚臣:“你家的那个,和江扬身边的,一起跑了!”

“小寒不是去找程亦涵了吗?怎么和苏朝宇在一起?”

慕昭白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下来炖汤。

狼牙师部大门紧闭,凌寒举起一包外卖盒子:“飞豹师,林师派我们来慰问交换军官。”

全副武装的士兵瞪大眼睛,下意识地看了看表,此时已经是第二天一点十分,飞豹师长一定是喝多了才会让下属这时候来搞慰问活动。

“需要打电话确认吗?”

“不用,长官,请进。”士兵打开电动门,凌寒钻进车里,缓缓开入操场。副座的程亦涵抓着电话,脸色非常难看,喉间动了动,把头扭向窗外。“元帅着急了?”凌寒问。

“没有,是我父亲。”程亦涵的声音没什么波澜,头却没有转过来,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每根手指都死死咬住对方。

值班的士兵一直跟着这两个看起来就不像搞慰问活动的人,并且恰到好处地把他们拦在军官宿舍大门口的警戒线外,表示需要报告值班长官。“废话真多,快去。”凌寒挥手,然后拍拍程亦涵肩膀,“被老头骂了?他要求也太严。”程亦涵没说话,平静地躲开了凌寒的安慰。

如果值班长官表

示不让程亦涵和凌寒进去,那么江元帅大概是要搭飞机直接空降到狼牙把儿子从被窝里捉起来的,程亦涵要挨更多骂,江扬又要“予厌归”好几个月,苏朝宇也会胆战心惊到不敢和爱人共度周末。但谢天谢地,从值班室走出来的是罗灿,好久不见,他似乎长高了些,还比以前胖了一点儿,看上去非常成熟。“长官好!”他立正敬礼,还是忍不住怀疑:“是慰问所有的交换军官吗?”

“不是,我们慰问生病的那个。”程亦涵开口,长官式的语气让凌寒都吓了一跳,本来很嚣张的狼牙士兵立刻乖乖站到一边去了,罗灿让他继续巡逻,把凌寒他们让进值班室:“出事了吗?”

程亦涵指天花板:“带我们上去,要保密,立刻马上,我要见到指挥官。”

说话间电话又响,是元帅的副官第五次打来问是否确定了指挥官的行踪。程亦涵边说边上楼,罗灿先奔去敲门,很快,房间里亮起灯,只穿了四角内裤的苏朝宇拉开门:“彭耀被绑架了还是天上掉钱了?”

只觉得手一松,基本处于朦胧状态的苏朝宇就看见身边有个人影撞开了房门冲进去,面前只剩凌寒和罗灿。“是有人过去了吗?”

“好像是程亦涵吧。”凌寒大大方方走进来,“呦,房间不小。”

☆、微妙的变化

“下官告退。”

江扬头大,手里攥着程亦涵刚塞过来的一部保密电话和一张纸条,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几点几分,谁打来了电话说了什么。琥珀色头发的指挥官看了看表,刚过一点半。军人分秒待命的要求实在要命。

虽然他知道元帅此时一定是怒火冲天,但电话接通以后挨骂的激烈程度仍然远远超过他的想象。江扬向来勤勉,很少做出这么主动要玩的决定还真的翘班,电话转接到程亦涵那里,也算是一种半抗议的逃避,偏偏,这一切被江元帅一件一件拎起来说。江扬本想顶嘴说一句“不妨先讲急务再讲道理”,结果江元帅仿佛会读心术似的,隔着千里骂道:“有副官开车三个多小时到师部的时间,冲锋都打完了,所谓边防力量,要你何用!”

“对不起,长官。”江扬根本不试图解释任何事情,这种时候只会越说越错,尤其是,他真的不对。幸亏苏朝宇和其他人早就被轰到客厅东边的书房里坐着,否则,江扬发誓,隔着门也能听见元帅的呵斥。

“越发不长进,原以为苏朝宇程亦涵是你的臂膀,现在可好,做副官的居然不劝阻这么荒唐的决定,做下属的那个堂而皇之觉得指挥官在被窝里就不是军人了。”

一番话说得江扬异常憋屈,只能迭声说“对不起”,不要说辩驳,就连拆招的力气都没有了。江立说他的哥哥是家里最不讨人喜欢的一个,但逢要在元帅那里吃亏,秦月朗都不在乎年龄身份,会委屈求饶,会说软话,会讨好,而江扬从小就只会站得笔直说“对不起长官”,对给予的任何惩罚都从不还价,仿佛真的知道错了似的。“其实那是最大的反抗,”学心理的江家二少爷说,“哥从来就不服气,但他知道他没有不服气的资本,因此接受现实变成了唯一的发泄途经,虽然这令他更郁闷吧。”

江元帅骂了他八分钟才停,毫无征兆地转向正经事:

“今天你妈妈打电话回来,关于迪卡斯石油开采的谈判里,纳斯做出了不可思议的让步,很快,我们就会得到从喀布向东南直至查图尔这四个海岛及周边海域的开采权。”

“四个省?”江扬一激灵。

“你明白,江扬,这不是好事,”这一个称呼语气有所缓和,微微融化冰冷的谈话气氛,“其中变故太多,无法预测,因此我以元帅身份向边境基地指挥官授以口令,积极备战。”

“是,长官!下官得令。”即使穿着睡衣,身处卧室,江扬也站得笔直,出于保密缘故,他的回答不是那么宏亮铿锵,却让人莫名地感到放心。所谓少年俊杰,不需要任何头衔佐证,也不需要许多装饰烘托,只要他出手做事,便如日月运行之规律一般不错不移,翻手覆手完成神奇变幻,这就够了。

“我知道你又咬牙恨我,”江元帅说得很快,“但不到万不得已,彭耀的队伍不能动,这件事必须是飞豹师出头,其中缘故,你应该明白。”

“下官明白。有关玄武乔家、青龙郁家以及彭家,有关石油、房产和彭帅的事,下官已经理了多遍,利害纠缠,错综复杂,下官会小心。”

江瀚韬想了想,忽然冒出一句:“有传言说,彭耀是下一任朱雀王。”

江扬心里一震,话到嘴边又改口:“可是局势要大变了吗?”

“还不到时候,契机不够,你们……”江瀚韬又想起今晚种种,加重语气,“你们也还太微渺,撑不住大局。”

江扬想了一下才回答:“下官明白,战备密令下官会妥善布置,相关悬而未决的事情,下官也会尽力查证。这里正有一条暗线,似乎与乔、郁两家有所牵扯,请长官给下官多一些时间。”

“时间不是我给,”江元帅声色俱厉,“哪一个变故会提前通知你?”

“是,长官。”话已尽,江扬不知道还能正在气头上的父亲说什么。

“明晚向我汇报战备布置情况,具体时间,让你的副官跟我的副官预约。”说着,电话已经挂断。

江扬仍旧立在那里,如同标兵,两只手心里都是冷汗。

程亦涵把大衣脱给苏朝宇,自己坐在靠背椅里,罗灿冲了几杯咖啡拿来提神,凌寒打开从慕昭白那里抢来的夜宵:“开了三个小时车,我又饿了。”说着就吃起来,是周师傅食堂的叉烧包,皮薄馅大,苏朝宇忍不住也尝了一个,赞不绝口,又拿给罗灿。

“提前给你打招呼,里面那位,至少三周都不会给你笑脸。”凌寒笃定地说,“从小到大,跟元帅通了电话以后就没好事。”

苏朝宇使劲灌咖啡:“我知道,我知道。”

“我不知道你们狼牙什么规矩。”程亦涵忽然站起来,似乎非常恼火,“难道有规定晚上要关机吗?”

苏朝宇为难地点头:“只能用固话,省的有人给女朋友打电话以至于夜不能寐,影响同袍休息,降低战斗力。”他看程亦涵要发作,立刻补了一句:“隔壁那人的原话,一字没改。只是我把固话也……”

“亏他能用‘同袍’,而不是狼崽子。”程亦涵讽刺地说,“拜托苏朝宇上校有时间向江扬中将进谏,再关手机就要惹大麻烦——如果他觉得今天的麻烦不够大的话。”这基本就是万能副官的所有火气了,剩下的一半,他会自己消解。

苏朝宇一面作揖一面请程亦涵也坐下来吃点儿东西,不想江扬推门而入,带进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全体起立,开会,立刻!”

江扬已经换好了全套军服,看起来整齐威严,而程亦涵他们也只要站起来就好,但苏朝宇身上还只有四角内裤,他慌忙报告:“请允许下官……”江扬大臂一挥,苏朝宇立刻溜进卧室里去。琥珀色眸子的指挥官四下环顾,冲刚行了礼要退出去的罗灿点头:“去隔壁把彭师也叫起来。”

☆、非正式会商

江扬已经换好了全套军服,看起来整齐威严,而程亦涵他们也只要站起来就好,但苏朝宇身上还只有四角内裤,他慌忙报告:“请允许下官……”江扬大臂一挥,苏朝宇立刻溜进卧室里去。琥珀色眸子的指挥官四下环顾,冲刚行了礼要退出去的罗灿点头:“去隔壁把彭师也叫起来。”

但是彭耀比他更快。有一双狼一样灰蓝色眼眸的彭耀穿着一件纯手工织绣的睡袍,姿势慵懒随意,可是那双眼睛,却亮得像天上的星星,他越过吓了一大跳的罗灿,从从容容走进苏朝宇的宿舍,瞧着江扬说:“呦,江少爷带着这么多人,来嫖宿我的朝宇?”

真是混帐话,凌寒立刻不厚道地勾起嘴角,程亦涵本来一直绷着脸,此刻也忍不住扭过头去,只扣了一半扣子的苏朝宇从门缝里伸出一只手,咣地丢出一只不锈钢杯子,恨恨骂道:“老子睡自己老婆,也要你管!”

这回凌寒干脆笑出声来了,程亦涵彻底没了脾气,假装看窗外的夜色,却忍不住也笑起来,彭耀似笑非笑地瞧着江扬,打了个哈欠接着说:“我在小会议室等你,如果你不认识路,可以问你家先生。”说完,竟然转身而去,实在不像是那个冲动强悍的狼崽子,印象里他无论任何时候都是一身挺拔的军服,锋利如同出鞘的刀。

江扬若有所思地瞧着彭耀的背影,元帅电话带来的不快暂时被全体遗忘,他一只手按住换好衣服跳出来轮拳头的苏朝宇,看着凌寒说:“你怎么这么巧一起过来?”

凌寒讪讪地不知道怎么回答,倒是程亦涵给他解围:“首都的事情诸多疑点,超时超地执行公务,指挥官应能理解。”

江扬挑眉:“说来凌寒追的事情,小慕手上的事情,迪卡斯与我国的事情,倒有些共通。程亦涵,你和小寒一起回去,交待小慕,立刻赶一份横向分析的报告给我,还有,明天下午两点以前

,我要和林师谈海上反恐的事情,交待唐风替我安排,顺便跟他说,苏朝宇这边需要个细致谨慎的副官,这两周务必挑一个人调过来。”

凌寒有种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了的感觉,他高兴地敬礼,扯着程亦涵就走,程亦涵还想说什么,却见江扬已侧过身,一只手替苏朝宇整理领带的角度,轻声问:“彭耀最近,到底在忙些什么?”

苏朝宇被这种完全出乎意料的温柔砸得想逃走,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地回答:“报告长官,这次从首都回来以后,彭师除了第四军重整的军务以外,醉心于玩物古董,跟秦副参颇有些相像了。”

江扬皱眉,思忖片刻,终于当先就走,吩咐说:“走吧,让彭师一直等着,不好。”

小会议室就在这一层的尽头,房间不过五十多平米,布置简约舒适,每一样东西都是徐雅慧亲自选的,隔音玻璃门擦得光可鉴人,里面挂着薄薄的纱帘,依稀可以看见彭耀坐在最舒服的那张沙发里,捧着一本书。江扬在门口转身,轻轻握了一下苏朝宇的手,说:“留在这里,不要任何人有机会听到我们的谈话,包括你自己。”

苏朝宇为这样的柔软又不容讨价还价的命令迷惘,他点头,却又忍不住问:“出大事了?”

江扬微微一笑:“除了那件事,再无大事。”

苏朝宇那双海蓝色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焦虑,江扬却已经转身,敲门,彭耀应了以后,他就走进去,随即天鹅绒的窗帘落下,里面的情形,再也看不清。

彭耀并没有站起来,他只是放下了手里的那册书,微微欠身致意:“请坐。”

江扬站着不动:“我听到了一些传闻。”

“传闻通常都不可信,有时候却又不能不信。”彭耀笑得高深莫测,精致的水晶壶里盛着清香的柠檬水,他倒了半杯,再次作了个“请坐”的手势。

如果彭耀坦然承认自己确实接受了朱雀王令,那么即使是在私人场合,江扬也决不会坐下,但是彭耀显然不打算对这个问题给出肯定或者否定的答复。于是基地的最高指挥官把自己舒服地放进那张大沙发里,瞧着彭耀手里那本瓷器鉴定手册微笑:“彭帅真是雅兴。”

彭耀打了个哈欠,回答:“无聊到死的事情,可是你知道,郁无忧是这方面的行家,我想下周雁京最大拍卖行的春季专场,他一定会出席。”

江扬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丝极其危险的信号,他眯起眼睛看着彭耀,后者那双狼样的眼睛里也闪着同样狡黠的光,江扬不露声色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回答:“郁王的确是雅人,可惜我对此一无所知。”

“郁无忧却说过,江瀚韬才是雁京第一雅人。”彭耀对人情世故其实不怎么在行,但是对如何踩别人的痛脚,显然是非常有心得。

刚刚为父亲的一个电话弄得心情差到极点的江扬连眉毛也没有动一下,只是回答:“嗯?郁王谦逊,我们总不好把人家的恭维当真的。”

彭耀转转眼睛:“这事儿,我是去定了,乔洛麟那老狐狸一定守口如瓶,可是郁无忧却不一定,总之你不要管,我要请假去什么地方,自然也与你无关。”

江扬一愣,身子微微前倾:“你到底听到了什么,想要干什么?情势远非你想象的那样简单,妄动的话……”

彭耀忽然站起来,打断了江扬的话:“不,彭燕戎虽然不是什么好人,死得却也不可以这样窝囊,这事,我管到底。”

江扬只见他的背影决然,拳头握得非常紧,他也站了起来:“好,这件事我应了,首都的拍卖会叫秦准将一起去,秦家家主深得‘雁京第一雅人’的真传,想必你也有耳闻。而杨府爆炸案更是牵扯了秦家进去,相信此行定有收获,不过彭帅也要应我一件事。”

彭耀等得就是这句话,秦月朗出面,就是江家应下了彭家的事,他瞧着江扬:“请讲。”

“不妄动,无论是杨府爆炸案,或是迪卡斯可能有的军师行动,一切由我处理,第四军绝对服从。”江扬说得很慢又很确凿,“无论幕后是谁人布局,想必已经在等着彭家与江家决裂。”

彭耀想了想,终于微笑:“海战非我所长,谍战亦非我所长,我所能做的,一定是要做到底,但是这一路,也不妨听听旁人的意见。至于你的担心,我明白,好,这事我应了。”

☆、矛盾核心

江扬不肯放他走,他追了两步:“你真的明白?”

“刀光剑影,他们杀得了我父亲,难道就不会来杀我么?我自然明白,自然小心,你所遭遇过的谋杀和暗杀我一样曾经经历,所以,你放心。何况你我之间的胜负,还没有定数,我怎么舍得去死?”彭耀说得轻描淡写,他猛然拉开门,一把勾住苏朝宇的脖子,故意很亲昵地问:“谁这么大胆,竟然让我的副师长在这儿站岗?”

苏朝宇第一时间就还手,两个人玩闹般拆了几招,彭耀顺势退开好几步,江扬一走出来,他就非常严肃地说:“如果指挥官再次巡视狼牙的话,我希望能够有荣幸请您吃晚饭,而不是夜宵。”说完,他再次打了个哈欠,转身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苏朝宇瞧着江扬,江扬也瞧着他,狼牙的副师长担心地叫:“江扬?”

楼道里的声控灯已经一盏一盏地暗下去,江扬忽然上前半步,在苏朝宇能反应过来以前,一把把他抄在怀里。陆战精英赛的冠军怎么也想象不到,那个刚刚发了很大脾气、心情坏到极点、又穿着军服,明显打算通宵办公的情人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一时之间竟然愣住了,像条被掐住七寸的蛇,僵在江扬怀里,一动不动。

江扬快步把他抱回房间,用肩膀按灭了吸顶灯。一片黑暗中,苏朝宇感觉到情人用尽全力的拥抱,他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是他能感受到昂雅树林中那种平静、力量、希望和绝望,苏朝宇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静地回抱。

良久,苏朝宇感觉到江扬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他才轻声地问:“除了今晚的事,元帅是否为我们的……婚事责备了你?”

“不,他还不知道。”江扬搂着苏朝宇的腰,斜斜地吻他的唇角,手指一颗一颗的解开苏朝宇军服的扣子,迷恋又情色。

苏朝宇被他弄得酥酥麻麻,一面十分不认真地反抗一面怀疑:“彭

耀都能找到你登的启示,难道元帅……哦……你个老混蛋……”

他的老混蛋似乎笑得很开心:“元帅府订了《电影研究与创作丛刊》,所以他绝对不会知道。”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么?苏朝宇对长官情人的佩服又多了一些,他身上的衣服已经七零八落,可是衬衫仍旧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整个人像是被捆住了一样,牢牢禁锢在江扬怀里,他仰起头,艰难地评论:“你其实是难过的,江扬。”

江扬垂下眼睛,像食肉动物那样咬苏朝宇的喉结,含混地笑:“你一直这么聪明,我的朝宇。”

苏朝宇不反抗,侧头艰难地吻过去,江扬却回避着他的眼睛,苏朝宇轻轻叹了口气,勾住了情人的脖子。

江扬终于看着他,月光如洗,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非常平静,他瞧着他微笑:“你总是试图挖掘我的内心,虽然它已经完全地属于你。”

苏朝宇笑,江扬抱着他到床上,裹在一条毯子里,像是冰天雪地中两只相拥取暖的企鹅。江扬一直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可是就当苏朝宇准备放弃的时候,他忽然开口:“那份报纸差不多已经订了十年,电影系的学生没有人看那种过于学术和政治的报纸,但是元帅不知道。”

苏朝宇偷偷地看他,江扬的表情非常平静,嘴角甚至还有一丝笑意:“他不知道我在工会注册的名字,不知道我只看《导演艺术》和《说电影》,总之有那么一天,我养好伤,从军部医院出院,回家拿东西的时候,就发现这份报纸已经开始送进我的房间,一直到现在。元帅没有看过,我也没有看过。”

“江扬……”苏朝宇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凑过去轻轻吻他的脸颊,江扬欣然接受,得寸进尺地在被子里扯掉了苏朝宇的内裤,毫不客气地捏捏揉揉。

“朝宇,你有没有想象过一种生活?”江扬的声音非常优美,充满了蛊惑力,苏朝宇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专心地聆听,“在那个地方,你是主宰一切的王者,你的任何愿望都可以实现,你从未遭遇过拒绝和挫败,整个世界都时刻准备着为你服务,就算是你的要求再不合理,也会得到最满意的答复。”

“当然,每个孩子都曾经这样希望。虽然于我而言,十一岁以后,唯一的希望只是找回暮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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