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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嘉梨很难去讲那天晚上被他翻来覆去弄了多少次。
意识都模糊了,嗓子全都哑掉,还是被他掐着要求,一遍一遍地说那几句话。
“我喜欢你。”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像一种绝境时能抓住唯一一根稻草,快要溺水的人能抓到的最后一根浮木,坠于悬崖之下的最后一根藤蔓。
尾生至si时抱住的木。
分开时已经快要天亮,她累到不想说话,任他打理g净,洗完澡才勉强多了些力气,晃晃悠悠又懵懵地走出门去。
出门时她回头往里瞥了一眼,主卧的房门还是好好的关着,如他所说,并没有吵醒屋子里沉睡的大人。
阮嘉梨按下心里的疑惑,站在门口,小声跟他道别。
“明天见?”
声响不敢大,没敢吵醒声控灯,连光线都是暗的,
少年半倚在门边,单手cha兜,神情和姿态都恢复松懒倦怠,只有眼望着她,瞥了眼表,轻声纠正道,
“今天见。”
话语的尾音落在空气里,仿佛一片炸开的烟火,映亮少nv带笑而又亮晶晶的眉眼。
少年人就是少年人,情感真挚到会为了深夜的遥遥一瞥,负担着担忧与恐惧,也想要到他身边去。
哪怕只是想处理手背上正在流血的伤口也好,哪怕他什么都不说也好。
她知道他不太开心,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能让他立刻变开心起来的办法,但是她总可以陪在他身边吧。
不需要言语,也不需要解释。
像许多年来的一个暗号。
那种赤诚而又真挚的情绪,为了一个人可以不顾一切,挂心到满心满眼的地步……
一生大概也只有一次。
阮嘉梨轻手轻脚地回到家,换上了衣服,一切彻底完成,倒在床上的时候,才彻底舒了口气。
匆匆瞥了眼时间,估0着自己还能在闹钟响起前睡个把小时后,阮嘉梨偏头睡去。
那时候她没想到,哪怕是在同一个日夜里,将“明天见”这个词语反复诉诸于口,她也没再能见到裴时璟。
起码不是正常的见到。
早上照例踩线带着黑眼圈到校,一切如常。
旁边的座位没人,阮嘉梨发了两条消息询问,但也没太担心。
直到下午午休结束时,姜小栀才姗姗来迟。
拎着包从后门进来的,小心翼翼而又警惕万分,猫着腰一路到座位边上,确认没被值班守午休的老师发现,才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阮嘉梨问她。
“说来话长。”姜小栀摆摆手,神se复杂,拉开书包翻找东西。
“昨晚上你不是问我有没有助眠的药吗?我当时就问了一个朋友,早上他回我说刚好有,我就想着顺路去拿,没想到刚好赶上事儿了。”
“事儿?”阮嘉梨皱眉,“什么事儿?”
“挺难评的……”姜小栀看了看她,yu言又止,撇了撇嘴,还是低头去先把那瓶药找到。
“什么呀?”阮嘉梨眉头皱得更深了。
她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
姜小栀很少用这么复杂的态度去评价一件事,对所有的事情都是淡淡的,坦荡直率,难得扭捏。
“唉。”
她叹了口气,从书包里翻到那瓶药,捏在手里,抬眼看她,神情又复杂又严肃,犹豫片刻,还是道,
“还跟裴时璟有关。”
“……啊?”
话音未落,上课铃打响,上午第一堂课的老师走进教室。
对话被迫中断,两个人各怀心思,移开视线,匆忙拿出课本。
一阵窸窣的动静间,姜小栀从课桌下把手里那瓶药塞给她,压低声音叮嘱道,“少吃,可能会有依赖x,一天一颗就行了。”
阮嘉梨现在心思没在这儿上面,被动而机械地接过,应了声,“……哦。”
等到老师说翻开课本某某页,她才顺手要把那瓶药塞进桌肚里,同时不经意垂眼瞥了眼,动作却倏然顿在原地。
少nv垂着头,手肘屈起微抬,保持着要把东西往桌肚里塞的动作,神情和姿态却都像定住了一样。
视线落在手里的东西上。
白瓶,圆片,法文。
……莫名熟悉。
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霎时间,记忆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闪过,像炸开的火花,星星点点,一路沿着导火索向上,炸开昏暗不清的空气,猝然燃烧到最尽头。
“看课文,做课后习题。”
眼看着老师要下来走到座位旁,姜小栀连忙不动声se地用手肘推她,低声提醒道。
阮嘉梨顿了好几秒后,手指抖了一下,仿佛是生理x地筋挛,呼出一口气,慌乱地移开视线,将那瓶药塞进桌肚里。
', ' ')('“……你怎么了?”姜小栀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事。”阮嘉梨说。
声音却还在轻微的颤抖,连同拿笔的手指也不听使唤,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
心跳在x腔内无端加快,胡乱落下的笔尖在白纸上抖出蜿蜒曲折的字迹,连呼x1都有些困难。
“呲啦”一声,手肘不小心压住习题册一端,动作间将书页撕扯开,发出纸张破碎的声响。
装订线被拉扯开,只留下一道显眼且不可修复的痕迹,横亘在完好无缺的书页上,像是一道显眼的伤痕。
阮嘉梨停在原地,盯着那道完全破碎掉的痕迹,顿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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