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我也不差那么十天半个月。”柏焰归想了想,挑眉道:“我年假还没用……不然……”
带着电脑来找薄楠也是一样的。
薄楠是心动的,转而又拒绝了,柏焰归来是可以来,但是他对风水这一道也没有什么帮助,来也不过是在酒店里等他而已——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柏焰归工作繁忙,来也得工作,与其让他奔波劳碌雪上加霜,不如让他在苏市等他回来就是了。
坐在高铁飞机上办公总不如待在办公室来得舒服便捷。
他也是要心疼自己老公的。
“算了,你还是等我回来吧。”薄楠正欲说一点来时看见的特产,打算问问柏焰归要不要带,突地门铃响了。他侧目望去,柏焰归也听见了,他扯了一下领带,对他眨了眨眼:“回头再说吧,你先忙。”
精致的锁骨就这样大咧咧的在薄楠的视线中招摇过市。
薄楠:“……”
屏幕黑了下来,薄楠认命的过去打开了门。
李明这边已经得到了消息,就带着资料来找薄楠。入内后他便将一块平板放在了他的面前,示意薄楠看一下,边道:“薄先生,这怎么处置?”
他们动作已经够灵敏了,不到一个小时尸体已经被搜上来了,几张照片是最小化模式,需要点击才会放大,薄楠没什么兴趣看腐烂的尸体,直接看向了报告。
初步检测是女尸,因为巨人观短时间内无法探测是具体是什么年龄,需要运到法医室里进行详细检测才行,死亡时间应该在六天左右,脚上有绳子,牢牢捆住双腿。
这样的捆法单人是很难完成操作的,根据绳子的松紧程度几乎已经勒到了骨头上,活人是几乎做不到这一点的。再者绳子有悬挂重物的迹象,水鬼们下水搜寻了女尸浮起坐标周围,发现了两个装满了石头的麻袋。
也就是说,死者如果是单人行动,一心求死,哪怕狠得下心往自己腿上这么紧的绳索,再悬挂上这样重的物体,她往湖里面跳也带动不了两百斤的重物。
这只会让她的尸体被悬挂在船下。
再者,她如果是自杀,那她的船呢?
近期没有任何无人船只漂泊到湖边上被人捡到的消息,湖中间是没有监控,但是沿湖都有啊!又是湖边又是景区,监控几乎没有死角——官方也组织无人机快速排查了湖面,湖面上也没有无人船只。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是事先准备好了带破洞的船开到湖中央开了洞等着湖水慢慢涨入床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淹死。
但如果是这样,潜下去的水鬼应该也能发现沉船的残骸。
都没有,她就像是一个幽灵一样突兀的出现在湖底。
不过谁都知道这不可能。
“你们那边在查?”薄楠问道:“入水后有影像资料吗?”
“有的。”李明点了一下平板上的一个按钮,随即出现了水鬼调查水底时的景象,那地方水深五米左右,湖底都是零散的碎石和水草,偶尔还有几个碎了的啤酒瓶,两个麻袋躺在水草下露出一角,因为时间不长的缘故水草也没有漫过他们。
“这就是尸体被悬挂的重物。”
“没有其他尸体?”
李明解释道:“还在排查中,一时半会儿估计不会有结果,至少要等三四天。”
薄楠直接道:“要不要我去?”
李明犹豫了一下:“我打个电话问一下。”
薄楠抬了抬手,李明便拨通了个电话询问了一番,随即得到了答案:“组织上说请薄先生在淮市稍候几日,三天内一定会将整个主湖区都排查完毕,给您答复。”
“也好。”薄楠知道自己来找的话动静有点太大了,不像是在昆仑那头,地广人稀,现场的人又全是官方的信得过,像洪泽湖这样的景区,半夜封锁一下还算是可以,到了白天那真是防不胜防。
游客、商户、附近的住户、渔民,乃至无人机爱好者的无人机……那都是问题,被人看见了那才是大麻烦,毕竟官方一时也不好在cxtv上弄个新闻,把薄楠的大头照往上一贴说‘这是咱们家新出的大能,其实风水这玩意儿不是封建迷信,这大能能维护国运修龙脉牛得不行!全国就他一个!国宝级别!’吧?
大部分人都会看一下今天时间是不是四月一号,转而确定不是后唾沫能把cxtv给淹了!
就是薄楠自己都觉得扯淡。
能不能做是一回事,别人知不知道那是另外一回事。
官方知道风水圈子有那么一帮人是有点能力的,但是泱泱大国上下五千年,哪行哪业没有点奇能异士?柏洗云作为官方暗暗监控风水行当存在,殊不知隔壁玩算命的有没有这样一拨人?再隔壁搞中医里面的呢?跳大神的呢?
八成都是有的。
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纵有糟粕,却也有一部分是真的有道理,全然没理的东西早就淹没在历史的泱泱大河中了。
就这样还能传下来的糟粕八成是时间还不够久。
薄楠把玩着打火机,眼眸微垂,晕黄的光在他眼下投下了一片细腻的剪影,他低声道:“接下来几天,你和其他人都不用跟着我,这是命令,听到了吗?”
李明磕绊了一下:“……好的,薄先生。”
***
“……无人机失控了!自毁功能启动了!”监控人员惊恐的说。
这一幕似曾相识。
那位薄先生抬眼望了一眼无人机的方向,可这次无人机没有好好地运行下去,而是就这样失去了信号,总控显示无人机已经失控,进入了自毁模式。
他们此时才理解到了薄楠那一句‘不用跟’是什么意思——就是想跟,薄楠也不让他们看了。
“薄先生,请!请——!”彭先生满脸笑意的请薄楠入内,大厅中站着几个人,除却彭先生外还有之前见过的方经理、王先生,另还有一个美貌温柔的三十岁出头的女人带着两个孩子,一手抱着一个,一手牵着一个。
她见薄先生入内便微微欠身致意,牵在手里的那个相貌俊秀的小男孩也乖巧的道:“先生好。”
彭先生笑着说:“这是贱内并两个孩子,这是我小儿子,已经会叫人了……小方和老王薄先生您都是见过的,我就不多嘴了。”
几人坐下,美貌妇人将孩子交给了佣人,转而替众人端上了茶水点心,笑吟吟的退下了。
彭先生坐在一个单人沙发上,一手大开大合的挂在了椅背上,他道:“我这个人向来直肠子不爱讲虚的,薄先生既然来了,我也就直说了……老王是懂行的,他说您给锡市谷家做的那个风水也非常适合我,我年纪大了,也想求这么一个阖家平安昌顺的风水,价格您开,我绝不多说一个字。”
“规矩我也懂。”他抬了抬手,几个保镖捧来了礼盒,另有一个用红布盖着的巨大的事物,是叫推车推来的。“这些都是我给您的见面礼,还望您不要嫌弃,中间您要用的法器我来出,您只管说要什么,我一定尽快给您找来,事成之后再给您一份酬礼,您说多少就是多少。”
“以后我们两家就是通家之好,薄家有什么不好办的只管知会我一声,只要能办我一定办好。”
王先生在侧连连点头,觉得老彭这次做的很大方,还戳在了点子上。
毕竟薄家也是做企业的,哪个企业没有几本烂账臭账?他们是白的,有些事情不好动手,但是老彭可以帮他们办,薄氏就还是干净的。
说不得两家联合,老彭这里也能捞到点好。
薄楠微抬眼眸,唇角勾出一点笑意:“好啊。”
第114章
既然订金谢仪谈妥,下一步就该逛逛这位彭先生的宅子了。
薄楠起身,王先生便喜上眉梢,连忙比了个‘请’的手势,“薄先生,我带您转转。”
彭先生也连忙跟着起身,几人便顺着逛了起来。
薄楠看了一会儿,其实论风水还不错,有几个普通家庭装修容易犯得问题都没犯,显而易见是王先生的手笔,不过王先生似乎也就是一般水平——端看这几个地方虽好,宅中气场却还是各归各的,虽无煞,却也不是什么大吉大利,只能算个中。
中庸的中。
“彭总一直住在这儿?”薄楠问道:“主卧在哪?”
“在二楼!请走这边,有电梯……”彭先生换了个方向带他前往电梯,转而又接着答道:“这几年都住在这里,毕竟我是在这里发的家,老婆幼子也在。”
刚刚那个美妇人就是他第三个老婆,别说还是个女大学生,正正经经良家出生,就是家里条件一般,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不是穷得穿不上衣吃不饱饭的那种。
当时她毕业没两年就跟着他了,他一开始只是玩玩,办事都注意着,并不想让她生孩子,她却耍了点心眼偷偷生了。他一开始并不想要这个孩子,毕竟他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两女一男,儿女双全,再有就太多了,再者他年纪也大了,实在是带不动了。
她有了孩子,他叫她去打掉,她死活不肯,他着实生气了很长一段时间,等到瓜熟蒂落一看孩子就又心软了——这漂亮女人生下来的孩子就是漂亮,是个男孩就不说了,这孩子皮肤雪白,一双眼睛又大又亮,还冲着他甜甜的笑,他一抱就不舍得撒手了,转而和她领了结婚证,就是为了不让这孩子成私生子。
后来她又给他生了个小女儿,也随妈,长得玉雪可爱,和她哥哥一样也是见了他从不哭闹,只要他抱着就笑得甜到人心里。靠着这两个孩子,他现在也很少回另外两个老婆那边,大多时间都是住这儿的,以后也打算一直住下去。
薄楠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老夫少妻,这点要注意。”
“怎么?”彭先生紧张的问:“是不是有什么妨碍。”
薄楠没有答,反而是王先生拉着他小声的说:“讲究一点的先生都会注意这一点,阴盛阳弱有违天理,要阴阳调和才是上道,你别问那么多,反正对你有好处的。”
“那就好!”彭先生利索的也就不问了。
凭良心讲,彭先生着实是个不错的客户。
话不多问说事就办绝无二话,钱给的也多,送的礼也珍贵,待人接客也都算是有礼貌,虽说来找他的人大多都是属于这个类别,但并不妨碍薄楠对这样的客户有一定的好感。
作为一个闲来无事调剂生活的案子,已经很可以了。
待去了二楼主卧看完,一行人又回到了客厅,薄楠调出了别墅的平面图来看,漫不经心地道:“地方是个好地方。”
“薄先生的意思是……?”王先生想了一想,脸上露出一抹沉思,转而又透出了一股子惊喜之色,半问半答道:“但关键不在这里?”
薄楠颔首,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百宝阁上的‘一帆风顺’摆件上:“人在水中,想上岸,靠什么?”
“船!”王先生更是喜笑颜开,他起身对着薄楠行了个大礼:“多谢薄先生指点!我之前就想着给老彭动一动,直觉却觉得不大适合,但又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个关节出了问题!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彭先生一头雾水:“老王?”
王先生笑眯眯地说:“薄先生的意思是这里虽好,却还够不上格局,你是从船上起的家,现下你想要动,那就得去船上动!”
彭先生眉宇间露出一丝惊讶来:“……你告诉薄先生的?”
他早年混黑的时候,跟着大哥在这洪泽湖上开乌篷船——这是行里的黑话,就是指做暗门子勾当的船,不招摇不打广告,就拉着三四个女人开一艘乌篷船在湖上飘,明面上打渔卖鱼的,暗地里就是小妓院,当时乌篷船不少,住在附近的都知道上来就有女人可以睡,做完就走,便宜还方便。
后来国家好了起来,乌篷船也被打击得不见了踪影,大哥也吃了官司,有一部分人提前转型做了渔家乐,他也是其中之一。但是渔家乐哪是那么好做的?那会儿人都穷,哪有那么多有钱人来吃船餐?好多做渔家乐的都做不下去,甚至还挂了一身的债。
他当时也快支撑不下去了,只好暗地里找了几个女人到船上来陪客,做的很隐蔽,大家你情我愿,他就提供个地方,拿些回扣也是补贴一点家用,没想到这个业务是越做越大,反而成了他的主要来源,还发展了不少人脉。
后来他一想与其让那些小姐赚大头,不如自己正经把场子支起来,自己拿大头。
他办事一向地道,虽然对外凶狠,但是对内还是很讲义气的。
他只招自愿的女人,那会儿穷的人也多,有些人活不下去了就跟着他混,他还给她们签劳务合同,交五险一金,名片发出去也是正儿八经的公关经理,生病了给看,做个三五年的不想做了他也痛快放人,每个人还给补贴十万块钱遣散费,哪怕这期间没存到多少钱的,拿着这笔钱回老家也不算是没了着落。
但大部分人走的时候都是拿着一大笔钱走的,回去修个房子正儿八经嫁个男人,好日子还在后头。
就这样快三十年过去了,他也五十出头了。
他有门路告诉他的船被盯上了,但是他往日里的义气就有了回报,那些小姐都感念他的好处,没一个说他是做这行的,就说在船上端盘子接待客人,他接客隐蔽,不是什么客人都接,熟客带熟客才给进内门,这才让官方拿不到证据,一直到今天。
是该收手了。
他存了一大笔钱,甚至还弄了个小公司,小公司运营不错,钱生钱的他也不用靠这些勾当维生,他心里也不安稳,生怕哪天就翻了船不是?人老了,就想安安稳稳过太平日子,娇妻幼子的,难道不舒服吗?
话又说回来,他是船上发家这事儿这么多年过去了,朋友虽多,但是口风严密的,外头早就无迹可查,既然不是老王说的,那这位薄先生居然能看出来,果然不是个高人啊!
想到这里他越发敬畏了起来。
薄楠抬眼看向彭先生:“彭总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
这位彭先生身上气场不大好,呈现黄黑之色——黄色乃是财气,是好色,可黑色那就是煞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