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多,六叔才进了玄元街8号。
他随身,还背了一个硕大的黄布包。
那黄布包里,塞得满满的,也不知是装了些什么,有些棱角高高地戳起,把那袋子挤得东凸一块西凹一块的。
“六叔,你怎么才来?饭菜都快凉了!”他一进门,倪曼就高兴地招呼起来。
“唉,今天高速上的车祸实在太惨了,死了四个。”六叔一进门,就解释道:“我忙活了一下午,想着还是洗个澡再来,免得给你们添晦气。”
“怎么会,快把东西放下,洗手吃饭了。”倪曼听了这话,不自然地笑了笑。
六叔闻言点了点头,随即放下肩上的大布袋子,对着高朗说道:“阿朗,今天老头子我要在你家里借宿一晚,你不会拒绝我吧?”
六叔要住在这里?!
这显然是高朗没有想到的,但同时,这又是他巴不得的!
这老头子,高朗现在已经很明确的感觉到——他就是个世外高人!
晚饭过后,高朗依旧领着六叔上楼喝茶。
这一回,不等他说,他就主动拿出博山炉,点了水沉香。
不料,这一回却是马屁拍到了马脚上。只看他老人家摇了摇头,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圆锥状的凹角,说:“烧这个!”
“这是什么?”高朗拿过来瞧了瞧,没明白。
“是白犀角。”六叔简单地答了一句。
“白犀角?!”那可是个稀罕玩意儿!高朗将它拿在手里,瞧了又瞧,才说:“是《晋书》上说的‘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的白犀角?”
“是啊,你不是一心想知道你外婆的事么?咱们把她叫上来,你亲自问她,岂不更好?”六叔不真不假,半开玩笑地说。
“六叔,你这不是……你这不是玩儿我呢嘛!”高朗一听这话,就知道六叔不是认真的!
“我跟你说,朗哥儿,你外婆的事,除非她肯亲口告诉你,否则,这整个县城,绝不会有人跟你透露半个字的!”的确,六叔就是玩儿他呢!
“为什么啊?”高朗觉得莫名其妙。
“没有为什么,这就是规矩!”六叔严肃起来。
“什么规矩?”高朗又问。
“干我们这行的规矩!”六叔拔高了声调。
“你们是哪一行?”高朗也不满地跟着拉高了声调。
“我们是卫道者!”他原本有些抬杠的意味,不料六叔却毫不遮掩,直接亮了底牌!
“我是,你妈也是,还有你外婆,我们都是正经八百的正一派!”说起这话时,六叔骄傲极了。
“正一派?”底牌一露,这回倒是高朗显得不坦荡了,他有些哭笑不得,总觉得这事情太过玄幻,半天才说:“那你为什么待在殡仪馆里?难道真和林正英拍的那些片子里一样啊?”
“朗哥儿,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殡仪馆这地方没什么不好!”六叔叹了口气,又说:“更何况,我们也是人,也要吃饭啊!这不工作,我拿什么糊口?”
“你可以和我妈一样,开个精舍。”高朗没多想,就直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