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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棠到了自己的出租房,
或许是出于报复心理或者还是十几岁少年的情绪,一天没有练琴,反而玩了大半天的游戏。
他和家里吵的次数不少,这次却是最凶的一次,这天,大年初三,他连外套都懒得穿上,直接出了门打了车就回到了这个地方。
世界那么大,却没有一个地方让他有安逸的归属感,反而是幼年和奶奶在一起的记忆和学校里和同学玩闹的时光让他更为惬意。
或许是跑出来的时候忘了穿外套,也或许是年前淋的雨终于作用到他身上了。
白棠觉得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脑子算不上清醒,浑身发热,可又觉得冷,摁键的反应都慢了几拍,硬生生地坑了队友一把游戏。
脑子莫名的涨还有些刺痛,应该是发烧了,总不能烧傻掉,或许烧傻了也情有可原。
这时候偏偏叶女士还打了电话来,
白棠强撑着精神回她:
“没事,我不回来了。”
“还有几天就开学。”
“没必要。”
“我会练琴。”
“哦,好。”
等叶女士数落了他一堆少年才摁了挂机键。
以往这样的日子也有,小时候感冒发烧是奶奶带他去的,后来就是姜媛他们。
本身白棠身体素质就好,生病的时候也少。
加上叶女士他们工作忙,也没时间关心白棠,只有时间关心白棠的练习情况,和钢琴方面取得的成绩。
白棠也很少在父母面前撒娇什么的,甚至连主动要点什么都不会。
他同父母可交流的点,少之又少。
就算是现在发烧了,也不会主动跟他们说。
少年离家出走的契机本来是叶女士主动又把话题聊到了钢琴上,
少年直接说他高中以后不想出国,国内的几所音乐学院也挺好的。
叶女士气的直接扇了少年一巴掌,少年却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想法,两个人都不想妥协。
“你的老师在维也纳,他也希望你去他那边,在国际上会有更好的前程。”
“我和你爸爸辛辛苦苦工作供你学琴,你就这样想的?”
“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血?你说不去就不去了?”
“你只有一条路可走,你必须去。”
“我会害你吗?我是你妈妈,你还是我生出来的,我都是为了你好。”
“我现在这样,是不想你以后后悔。”
……
许多的父母都喜欢替他的孩子决定人生,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孩子属于未来,而不属于他们。
与你联系的第一句话是关心你的学习怎么样,而不是你今天吃了什么,在学校和同学相处的怎样。
他们总觉得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要多,
实际上时间是往前走的,你们走的路注定不会是同一条路。
他们爱你,你也爱他们,感情是矛盾的,也是复杂的,即使爱也不能互相理解和包容,更多的是冲突。
其实很早的时候,孩子是崇拜父母的,而父母也会关心你今天的喜怒哀乐。
至少白棠的小名叫做小糖糕,或许很早之前,白棠也是被视为爱的结晶和宝贝长大的。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工具人。
他们互相爱着彼此,但又互相刺伤着彼此,如此反复。
白棠现在躺在床上,生病的人是脆弱的,他不是连去医院的精神都没有,他只是不想一个人挣扎着去一趟医院。
少年拨通了贺洲的电话,在听到贺洲的声音的时候,身上的寒意好像消下去一些,有了稍许的温暖。
“白棠?”贺洲说少年名字的时候,带着些温柔,第二声的语调带着不长不短的尾音。
低沉而又磁性,少年只觉得骨头都要酥了,莫名的有几分想落泪的冲动:“现在你在干嘛呢?”
白棠尽量让自己的语调轻快一些,实际上他已经难受得眼睛里都充满了红血丝。
“看书。”
白棠勾唇,轻轻地笑了,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不愧是读书人,大过年的,一般人都会选择打牌玩游戏什么的,哥哥今年红包收的多吗?我看上年限皮肤了,情人节皮肤也出了,身为男朋友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
“好。”
白棠本身也是开玩笑,电话那端的声音却格外认真,少年本身也没关机子,只见游戏界面藏品栏那里多了个小黄点。
惊得他从床上起来点进去看了,整套的年限加情人节。
这是什么?真的就是抱上大腿了呗?
“靠,送皮肤这么快的吗?你不是不在线吗?”白棠咬了咬唇,试图让自己清醒点。
“手机道聚城里送的。”
白棠张了张嘴,顿了顿才说:“下次别送了,我就开个玩笑,太贵了,败家。”
“贺洲,我今天和我妈吵了
', ' ')('一架,我现在在我的出租屋里。”
“我好像有点儿发烧了,头有点疼。”
“贺洲,我想你了。”
这个地方没有温度,贺洲言语里的温暖驱使着少年去示弱和撒娇。
电话那端停顿了许久都没有发出声音,白棠差点以为他是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那端才传来一句:“去看过了吗?”
“没有。”白棠忍住落泪的冲动,只觉得委屈,想要贺洲的怀抱。
“等我。”贺洲的家本身就离白棠的居所不远,都是在学校附近,
两个人用着电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没多久贺洲就敲响了白棠的家门。
贺洲穿着黑色的长款呢子大衣,只这么站在门口,
少年开了门,便扑进了贺洲的怀里。
“回去穿衣服,我带你去医院。”贺洲将人半抱着进了屋子。
白棠并不是病到连打个车去医院的精力都没有了,他只是想见贺洲,想看贺洲会不会担心自己,会不会过来,这是他的小心机,也只是如此而已。
最后白棠还是在医院挂了个盐水,拿了退烧药才回的家。
少年的眼睛红红的,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脆弱感,贺洲的心就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有些疼,有些酸。
贺洲用了少年几年来似乎都没用过的厨房给病号做了一顿晚餐,清粥小菜。
“好赚啊,我的男朋友怎么什么都会呢?”白棠从来都不吝啬夸奖贺洲。
“我也只会做这些,再复杂的也不会了。”贺洲探了探他的额头,似乎比之前要好了许多。
少年缠着贺洲要让他弹钢琴曲哄自己睡觉。
贺洲被闹得没办法,这才弹了一首小星星变奏曲。
这首曲子又被叫做小星星变态曲不是没原因的。
白棠很讶异贺洲能把这首曲子完成得这么好,
虽然他算不上大师级别,但站在专业的角度来看,确实是没有什么瑕疵。
相较于贺洲的钢琴造诣,更让白棠觉得心里只酸酸涨涨地难受是贺洲的手,
或许和他的腿一样,贺洲其实不是天生就是左利手,他的右手有问题,怪不得他做什么都是习惯性用的左手。
一般人看不出但不代表白棠看不出,如果是一般的左撇子,其实和习惯性用右手的是一样的,就像白棠一样,他日常习惯性用右手,但演奏的时候,左手各方面的技巧包括灵活度其实和右手相差无几。
如果小星星变奏曲还看不出来什么,如果再让贺洲演奏唐璜的回忆诸如此类,就很容易分辩。
更何况贺洲这种喜欢音乐的,如果右手是他自身能克服的话不可能不会去克服。
那只有一种情况,他的右手确实是有问题。
所以之前他才会这么重视自己的手有没有受伤。
“很棒,你还跟我说你不会弹钢琴。”白棠窝在被子里闷声说了句。
没过一会就被贺洲从被窝里捞了出来,顺手拨了拨少年凌乱的额发:“这样容易闷,在你面前,我确实不会。”
“贺洲,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想做什么?音乐吗?”白棠红着眼睛,只这么看着贺洲和自己相距咫尺的脸,不由得感叹一句,不愧是长相一般的校草。
“或许?”贺洲半开玩笑,从床头拿了温度计又给少年量了量才放了心。
“你的腿是怎么回事啊?天生的?还是小时候出了什么事?”白棠问腿,同时也在问手,实际上白棠认为,这是一件事所造成的后果。
“之前出过一次事故。”贺洲说的倒是云淡风轻。
白棠内心却心疼得不得了:“什么时候,能好吗?”
“七岁吧,过去很久了,没关系的,嗯?”贺洲亲吻了一下少年的唇瓣。
软软的,凉凉的,这是贺洲第一次主动亲吻白棠,白棠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发烧了,不能亲。”
“不是病毒性的,没事。”
肯定是贺洲的人设太完美了,遭上天嫉妒,上天才要出于报复心理的来这么一出,白棠这么想着。
“很晚了,你不回去吗?”
“没事,我陪着你。”贺洲就算对待感情再淡薄,也无法做到把身为病号的男朋友一个人丢在这。
“你家人,不会有意见吗?”
“不会。”
那现在该怎么办?
白棠想要起床,又被人摁了下去:“我要去洗漱,顺便帮你找换洗衣服。”
白棠又挣扎着爬了起来:“放心,我还没那么脆弱。”
“你要不要和我睡?”白棠坐在床上盯着刚出浴的美人,喉结滚了滚,指了指床边的空位,都是情侣关系了,人家好心过来照顾你,总不能叫人睡沙发,何况现在这种情况,如狼似虎的明明是自己才对。
贺洲淡淡地应了一声,躺在了少年的身边,熄了灯。
两个人隔着很宽的一道距离,
', ' ')('少年滚啊滚,才滚到了贺洲的怀里,身上的味道淡淡的,不是以前的味道,是自己惯用的沐浴露的味道,带着甜味儿,啧,想吃。
明明贺洲什么都有了,什么都那么优秀,白棠却还是心疼这个男生,小时候遇到的事情迫使他休学,肯定也遭受过许多熊孩子的嘲笑,被迫用左手做很多事情。
或许他还喜欢钢琴,至少喜欢音乐的人没人会讨厌乐器之王。
白棠胡乱地在贺洲怀里蹭着,很喜欢男生身上的温度和气息。
黑夜里熟悉的声音响起:“难受吗?”
白棠惯性地摇了摇头,也不管人看得见看不见,他说:“没有,就是很开心。”
很开心就这么睡在一起了,虽然是字面意义上的睡,很开心有这么一个男朋友,也很开心你会答应和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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