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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李修远又连忙抬手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可憋死我了,我这还是头一次说出来。成天在班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室友都问我是不是跟丁骏年吵架了……这么大成年人了哪儿来的吵不吵架?问题是我只喜欢妹子啊。”
林维桢单手转着玻璃杯,杯底在桌子上摩擦出声响。
林维桢和西语系的丁骏年接触不多,即便见到,也是见他和李修远一起吃饭打球。丁骏年个子很高,笑起来一口大白牙,头发剪成短寸,篮球比赛投中三分能引得女孩子尖叫那种。
“是不是特吃惊?”见林维桢没吭声,李修远又愁道,“就是那次音乐剧……结束以后他就……哎,我也不能耽误人家,就直接说清楚拒了。这都两个月了老林,两个月了!他还躲着我呢!”
林维桢笑了笑,没抬头:“你怎么看这种事儿?”
“喜欢同性吗,”李修远道,“这倒没什么,都是爱情,不分高低。就……落在丁骏年身上,我太惊讶了。”
李修远一连说了三个“太惊讶”,把憋了两个月的秘密讲出来,似乎轻松不少,一边叹息一边摇头,接着戴上一次性手套,兴高采烈地吃起了炸鸡:“真的不错,没骗你,多蘸点儿这个酱。”
林维桢也笑笑跟着拿了一块,送到嘴边,没滋没味的。
当年接到w大录取通知书的时候,许盈满脸都写着自豪,备了一桌好酒好菜。酒壮人胆,林维桢喝了几杯,忽然试探道:“高考结束那天,我们班有一个男生和另一个男生告白了。”
张子轩惊的筷子直接掉了:“你同班居然有gay?”
林维桢顿了顿,缓缓道:“嗯……然后,那个男生答应了……”
“现在的小年轻,脑子都怎么长的!”许盈脸色微红,喝的正高兴,“我小时候邻居有个同性恋,被他爸知道了直接打的几个月没下床。张子轩你听见没,你敢做这种出格的事儿,腿也别要了!”
“我才不喜欢男的,”张子轩嫌弃地摆摆手,“他有的我也有,没意思。”
许盈心情好,没跟他较真儿,随口笑骂了一句。林维桢沉默地朝张煜看去,对方没插话,但表情明明白白的——同性恋不正常。
林维桢果断结束了这个话题。
如果说自己喜欢男生,恐怕“我们维桢特别争气,考上了w大”的说辞,就会变成“姓林的小兔崽子给祖宗丢人了”。
从那以后林维桢再没提过这些,许盈偶尔问起来他有没有女朋友,“学业太忙”就是不谈恋爱的最佳借口。
反正林维桢说忙,别人就会信。成绩证书奖学金在这儿摆着,他有说的资本。世俗的成功给人自由,哪怕是戴着枷锁的自由。
那一晚家里人的反应在林维桢心上划了一刀。再后来,林维桢喜欢男生的事儿谁都不知道,李修远也不知道。
他和李修远熟络起来是因为大一演讲比赛集训,进决赛的本来就少,w大外院一共有四个名额,两男两女,女生们形影不离,林维桢便自然地和李修远一起吃饭、复习,偶尔得空了,还一起去跑个步。
李修远踏实,勤奋,做事认真靠谱,书香里浸出来的气质无法伪装。很多时候见多识广是尊重的前提,李修远对同性恋的尊重在林维桢的意料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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