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猫咪被打伤得很重,不愿意用药,他不管不顾地钻进了笼子里,趁着猫咪虚弱给他敷了药。
付沉一直在厉声咆哮,身子饿得好无力气,失血,缺觉,疲惫至极,喉咙都吼得沙哑,脑内警惕的弦却一直紧绷着。
只要付云一撒手,他就使出浑身力气把药甩掉,或者自己伸出爪子扒掉。
咬咬牙,不顾被他误伤的风险钻进去,手给他压着药巾,任付沉怎么挣扎都不松手。
到最后一人一豹筋疲力尽,互相倚靠着在笼子里昏睡过去。
当时关押付沉的仓库昏暗不见光,若不敲门让外面的值守开门,就真的一丝光亮也没有。
睡得迷迷糊糊之间,那种虚无缥缈的感受,就是现在的感受。
只是脑袋没有那么疼。
过了多久他已不记得,只记得当门重新打开之后,他的眼睛一瞬间剧痛睁不开,付沉几乎同时又发出了咆哮。
付云松开僵硬的手,药巾下已是完整的皮肉,不见任何伤痕。
猫咪康复得很快。
他疲惫至极,爬出笼子后差点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但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猫咪没有伤害他。
他敷药的时候脖子完全暴露在猫咪的嘴前,但他活得好好的。
也是后来才恍恍惚惚忆起这种感觉,但这一次好像少了些什么。
少了什么
原来是雪豹略坚硬却温暖无比的皮毛。
黑暗之中唯一的温暖,唯一的依靠。
最初只是一条细小模糊的线,而后光缝逐渐变得清晰。
如同新生的鸡雏将破壳,付云的意识挣扎着,往那裂缝的方向飘去。
不知为什么,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光的缝隙那头,一只漂亮的银白色雪豹乖巧蹲着,耐心等待他出来。
付沉在等他
他向那边游去。
触碰到光的瞬间,眼睛被刺得生疼。
付云闭紧了眼,缓缓转醒。
付沉
哟,醒了
付云寻声望去,视线仍旧模糊,但依稀可以看到床边的地上坐着头兽人。
犀牛将自己庞大的身躯塞在角落,怀抱一袋苹果,一口一个犹如吃糖,铜铃般的大眼忽闪忽闪。
付沉还没回来,他舒了口气,又有些后知后觉的失落起来。
付云简单同老朋友打了招呼:石灰。
嗯。石灰很快把整袋苹果吃的精光,把能装半个人的塑料袋团起,你有什么想问的
你知道什么就说吧。付云闭着眼,仍旧很疲惫。
你的脑袋短期内不能动,长期不能受重伤,意思就是你以后打架得长点心了。
还有你被扎的那针,句芒正在验,结果还没出来,不过我不觉得会有什么好结果。
石灰说话很是实在,耿直得毫无隐瞒。
大情况不太好,你两个在甲区的队友都是重伤,杜平江左腿没了。
老杜。
付云忽然难受得脑内又剧痛起来。
唯一好的是未没有被救走,我们组长把他逮住了。
安置区现在一片红灯,最新出来的消息是谛听在查内鬼,有人冒充我们的人,把防护网打开了,外面的人得以黑进来。
石灰像是在叙述一件平常的事,如同上街买菜一样简单。
老朋友这种波澜不惊的态度他已经见怪不怪了。娲组从上到下都是清一色天塌下来也无妨的态度。
石灰感到奇怪:你怎么落得这么惨,怎么小猫不在旁边吗?
他去参加联训了。付云试了一下发现使不上劲,老灰,搭把手。
石灰大手快赶上脸盆了,轻轻将付云扶起,靠在床架上。付云脑内仍是阵痛,好似有人每隔几分钟便拿锤子敲一下。
目前嫌疑最大的是三月份时进入局里的科研团队人员,他们由卯带进来。付云理了理思路缓缓道,卯的名字叫茅韫,但他的原名可能不是这个。他有许多个假身份,这些假身份有些甚至是完全可用的,在记录里,是几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但是将这些人联系起来,就会发现,茅韫用这些身份给自己提供了很大便利,他可以辗转各处,积累资金进行实验,就算失一时不慎也可以金蝉脱壳,再变成另一个人生活。
我会转告老大,你先好好养伤吧。
石灰细心帮付云掖了掖被角,又小心站起来。他站起来时差点碰到旁边的检测仪器,转头时鼻角又挂住了隔帘。
石灰一脸苦恼:唉,太难了。我应该修一下我的角了。
付云笑他:出了西楼就寸步难行了?
可不是,就这点小空间,太憋屈了。
石灰弯下腰,小心将自己从房间的门挤出去,又探进一颗脑袋:哦,对了,我听老大说在外训练的那群人正在赶回来。过几天可能会集中开会,这次的案子,可能会由我们娲全权负责。
付云点点头。
犀牛小心关上门离去了,付云听到他走开时,一脚踢在了外面的病床上,发出一声烦恼的抱怨。
付云哼笑两声,笑时牵扯到了脑部的伤,又是龇牙咧嘴的疼。
太磨人了,吃个止痛药昏一整天吧。
他试着下床,去找老杜所在的病房,但全身上下一有动弹便是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