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沉吃之前做足了心理准备,仍是被震撼到了。
吃完之后,不适的感觉很快便翻涌上来。恶心想吐,眩晕,身体发热,可见这头生物究竟带着多少病菌,实实在在证明了它是一只生物武器。
他沉最后恍恍惚惚在雪地里晕了许久,再站起来时,全身又热又酸痛,绵软无力,就跟发了高烧似的,C551明显碰上了劲敌,治到现在都还没治好他。
这玩意儿让付云吃就跟吞毒没什么两样,付沉虚弱地想。
不过好在他吃了没死,至少也算填饱了肚子。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能带付云出去。
要撑住啊,至少为了付云。
猫咪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
付云知道他拼命吃了一头山魈是为何,是以吃力地坐过去,同他挨在一起,喘着气,帮他揉揉毛茸茸的肚子。
恋人的爱抚真是一种奇妙止痛剂,付沉被摸着摸着,渐渐就觉得浑身上下的难受都消减下去,这只手恍若有着非凡的魔力。
他不知不觉就侧过身子,将白花花的肚皮翻上来,翘起后爪。软软的爪垫在被摸得舒服了时,还下意识抓刨两下。
付云看到他一副温顺的大狗模样,不由得轻笑出声。
灰白的爪子染上血污,付云使劲从外套上又扯下一块布,毫不在意那件衣服现在破得几乎无法再穿。
他将付沉硕大的前爪捞过来,一点点帮他擦掉上面的血渍。
付沉的爪子同一个成年男子的手掌般大小,甚至还要再大出一圈。他对比了一下,发现猫咪的爪子可以完美覆住自己的手掌。
灰白色的毛下,黑色爪垫生着厚茧,粗糙似砂岩。他忽然起了玩儿心,握住付沉的爪子,拇指使了点劲儿,按压中间那块黑色的肉垫。
爪子只抻出来了一些,尖尖冒出个头,又缩了回去。付云又试了一下,这回估计是猫自己配合,尖爪完全勾出,锋利无比,近两个指节长,一看就让人头皮发麻。
这么大的钢爪,难怪能把天灵盖直接扒下来,付云百无聊赖地想。
裂谷底无聊得只有这一只猫爪子可以玩儿,可有点什么东西玩儿,总好过一个人呆坐着,乱想一些有的没的。
微凉的手掌贴上去,尖爪扎在皮肤上,痒痒刺刺的。只轻轻碰了一下就能感觉到这爪子的锋利,付云觉着若是认真动了真格,扎进皮肉里,估计比自己带着的那把军刺不知好用多少倍。
这个刀械迷自顾找着乐趣,付沉于是将爪子藏了回去,防止他东舞西弄,不慎弄伤自己。
豹爪子又变回了猫爪子,付云跟摁开关似的按了按爪垫,发现猫咪不再配合后,只得妥协地放下猫爪,搭在自己肚子上。
过了会儿,又伸出一只手去,轻轻顺着猫咪肚子上的毛。
天边又是如火烧般的灿烂,裂谷底的寒冷却同那里好似两个人间,付云呆呆注视着逐渐降下去的太阳,客观又冷静地估算自己还能再看多少次。
他想了想,半开玩笑似的,侧过脸去,温柔道:阿沉,商量一件事。
付沉连听都没听,依旧维持着四脚朝天的姿势,似毫不在意却又不容抗拒道:不行,不可能。
付云疲惫地笑了两下: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二人静默了片刻,付沉低低开口道:我其实我今天在二里外,发现了一只藏羚羊。
然后呢?
他是兽人,所以我没有杀他。他的内心已然纠结在一块儿,完全不似表面这般平静。
付云点点头,表扬道:做得对。
付沉忽然变回了人形,自身后紧紧拥住他,在耳边低哑着嗓音道:我连他都不会杀,更不可能动你明白么?明天我背着你走,如果他还在原地的话,我们就把他捎上。这条傻逼裂谷就快走到头了,我们一定能出去的,好么?
好。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付云不想再去纠结什么。他转过身,同付沉相拥在一起。
有你爱我,死又算什么。
第二天清晨,天气晴朗,裂谷底的风依旧凛冽。
藏羚羊攀在陡峭的高岩之上,费劲儿地扒开岩石,找到被压在下方的一些地衣。颜色同岩石十分相像,不仔细找还发现不了。
他惊喜地抠下几块,哆嗦着手送进嘴里,嚼一嚼便咽下去。食道干涩无比,藏羚羊缓了好几口气,才堪堪将地衣吞下去。
正待搜刮剩下的地衣,他温顺垂着的耳朵动了动,听到下方传来动静,于是望去。这一望,差点将他吓得从山崖上坠下来。
是昨天那头饥肠辘辘的雪豹,身后翘着斑花儿的大尾巴。他肩膀上还担负着另一个人,白发金眸,怎么看都不是人类。
藏羚羊进退为难,被卡在山崖上不知如何是好。
只见那黄眼睛问雪豹:就是他?
对。
完了,要被吃掉了。
小羊一下变回了原型,慌张寻找逃生之路,蹄子踩落许多岩石。
哎,别紧张啊,我们是好人。付云有气无力地冲他喊了一声。喊完他又觉得可能不太对,于是对正架着他的付沉道,他会不会听不懂普通话?
猫咪吼了一大嗓子,叽里呱啦的藏语,藏羚羊停了下来。
果然是沟通有误。
付沉说了几句,大意是问小羊跟不跟他们一块儿走,他们保证不吃掉他。付云也想和小羊好好谈谈,可身体太过虚弱,只得放猫咪来进行谈判。
一头食肉兽和一只猎物谈,怎么好像有点强迫的意思。
好在这头兽人还算明事理,略微思考一番后,还是决定要跟他们走。
藏羚羊打量了下一直有些蔫蔫的付云,猜到他大概也是同自己一样的情况,于是又将那块岩石拨开,剥下所有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