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薛锦茵看着殿中的布置,顿了顿,纤指默默捏上了衣袖,有些不安的样子,红着眼圈看向薛落雁,呐呐的唤了一声。
“长姐……”
薛落雁温笑着上前,安抚的拉住她的手。
“长姐在。”
薛锦茵看了眼那双拢着自己的双手,垂眸道。
“多谢长姐为我做的这些。”
“血亲姐妹,不说这个。”薛落雁拍了拍她的手,拉着入了殿中。
“来,看看可有哪些不喜欢的。”
薛锦茵一边应着,一手不露声色的将扬起的衣袖给抚了下去。
而转过身的薛落雁并没有看到,那衣袖下的手腕,赫然有一个新鲜的掐印。
刘泓一边批阅着手里的奏折,一边听着宫里的暗卫说着薛落雁在锦瑟宫发生的一切,当听到最后薛锦茵手腕上的红印后,突然笑出了声。
“呵,有意思。”
话落,将一份奏折单独扔了出来,“啪”地一声落在了案前的地面上,高成身边的小太监忙不失的上前给恭敬的捡了起来。
“高成,”不知被什么给气笑的皇帝唤道,“去把所有劝朕选秀的折子都给挑出来。”
“喏。”高成应声,顺便挥手让暗卫退了下去。没有来得及想之前皇帝说的“有意思”到底是大臣上书选秀的折子有意思,还是锦瑟宫发生的事情有意思。
如刘泓所料,这十几份的选秀折子中,各家各派都多少会有,而唯独一向爱插一脚的薛家,对于此事,一点点声响都没有。
甚至于,在这几日的奏折中暗含着几句要皇帝莫要听信谗言,要有自己的判断这类话。
刘泓嗤笑了一声,起身顺手摩挲着腰间的羊脂玉佩,道。
“晚膳去懿寿宫。”
“喏。”
懿寿宫住的是当朝太后,却并非是刘泓的生母。薛家扶刘泓上位时,这位太后才与刘泓在表面上亲近了起来。而这一年中,刘泓也不过是在佳节之日前往吃一顿饭。
太后与本家不合,而薛本家是个大家族,家业广,却从未参与朝政。先帝在时,贵妃掌权,皇后宛如摆设。
但终是发妻,先帝即使不再爱她,也为她留有一丝尊敬,不曾让人辱没了她。而皇后也是个知情知趣的女子,不争不抢,低调而安然的坐到了太后之位,日日礼佛诵经,不插手后宫的任何事。
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聪慧的女子会让他省心,知情识趣的女子会让他顺心,而过于聪慧又很知情识趣的女子,则会让他忌惮。太后是个聪慧的人,但她从不表现出来。
并非所有的事情让皇帝来决断就是好的,更多时候,需要一个人来替皇帝婉转一下,让事情更加的服人心。
比如太后,皇帝的母亲,就是个很好的弧度。
“皇帝今日怎么有空到哀家这儿来了?”
太后薛氏一袭绛色绣鸾裙,鬓间一支青田玉长簪,简朴素雅。宫中燃着清清淡淡的佛香,让人很是静心。
刘泓轻轻地靠在了身后的软枕上,把玩着手中的羊脂玉,答。
“该是儿臣尽的孝,儿臣自然不能疏忽。况且……”有意顿了顿,继续道。
“母后这里更清净些。”
太后只是笑了笑,并不接话。见下人将沸水拎了过来,便起身跪坐到一旁的茶台后,挽起长袖来十分娴熟的泡茶。
而下人们也见怪不怪,都退避在远处,垂眸不碍着主子们。
刘泓摸了摸手中的羊脂玉,也起身到茶台的另一侧,撩起衣袍坐了下来。太后也正好将一杯斟好的茶盏递到了刘泓面前。
“哀家平日除了礼佛也无他,皇帝有何烦心事,若愿意随口说说,哀家也会随便听一听。”
太后意有所指道。知道即使她不说这句话,皇帝也会给她转回来,倒不如直接问了。他们没有母子情分,有的只是彼此之间互利共赢的交易。
刘泓闻言也没有再与她打太极,直接了当道。
“儿臣登基不过一年余载,几个大臣就上书让儿臣选秀。”
太后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垂眸微微啜了一口清茶。
“皇帝想选秀?”
刘泓抬眸浅笑着看对面的太后。
“母后是怎么想的?”
太后并非刘泓的生母,以往也未曾与他有过多的相处,并不能摸清楚这个年轻皇帝的心思,于是当下只是缓缓放下了茶盏,斟酌道。
“皇帝已经及冠三四年了,先帝这个年龄,也已经有三妃四妾,大选过两年了。”
她没有说出,先帝二十四时,长子平王都已经满岁了。
而先帝的长子平王,正是太后的亲子。
“是吗?”刘泓随口一问,却是岔开了话题。
“这茶不像是江南贡茶,是康侯孝敬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