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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他所料,飞英能隐约地感知到自家雄主在哪个方向。
审问没花多久就出了结果,冒充自家雄主的"雄虫"根本就是幻虫族的雌虫。
他们竟然一直在科研所安插了钉子,利用这颗"钉子"获悉了洛秋筠的行动路线和公开场合下的行为习惯,然后用幻族的天赋能力,派出数名雌虫变幻成洛秋筠身边护卫的模样,在下班路上将雄虫劫走。
洛秋筠也没想到在科研所内都能遇上偷袭。
由于科学院里的同事也有好些是雄虫,为了避免引起不适,洛秋筠并不会时刻外放着精神场去探测,却没想到就这么被钻了空子。
不过也幸好没几只虫知道洛秋筠私下里和飞英相处的模样,幻族的雌虫只能根据科研所间谍的信息去推测洛秋筠的性格,就理所当然的翻了车。
他们以为洛秋筠在外是温和少语的样子,对雌君再怎么宠爱,也就是星网上描述的那个程度:待飞英如唯一,说话温柔耐心,对别的雌虫不假辞色。
然而当事虫的黏糊劲儿根本就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恐怕连管家塞尔也难以尽然描述。
幻族雌虫到最后都没搞明白飞英是因为什么产生的疑心。
对他来说,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结果突如其来的被粒子枪指着头,就离谱。
飞英才懒得管他心里有多少小问号,发现问不出劫持者逃跑的路线就立刻去找了莫尔上将。
幻虫族定居在南境,这一点已经是众所周知。但劫持雄虫的队伍却不一定就去往这个方向,所以洛家和皇家搜救队伍仍然优先了彻查帝都星。
但飞英要求率领一支队伍离开帝都星的范围,立刻前往南境。
"你确定?"莫尔眉头紧皱,看着光脑上的地图,"抵达南境的范围需要三次跃迁,普通星舰很难在短时间内连续跃迁这么多次。"
"我已经向指挥塔提交了出入境调查许可,目前已经确定有两艘A级星舰向南方起飞。"飞英答道,一只手背在身后,已经焦虑地握成拳。
"唔。"莫尔点头,"那就立刻派一支小队出发,往南搜查。"
"上将,我申请一同前往。"飞英立正站好,端正地敬了个礼。
"不行。"莫尔回绝了他,"你还怀着虫蛋。"
"怀孕对雌虫没有实质性影响,您知道的。"飞英闻言,急了。
莫尔仍是摇头,"但是出境行动会有危险,小筠不会希望你涉险。"
"……"这确实会是雄主的考量,但伴侣都身处险境,飞英怎么可能坐得住,"可是上将,只有我跟去,才能给小队指引方向。"
"什么?"莫尔有些惊讶。
"我能感觉到…"飞英自己也不太确定,但直觉却告诉他一定要这么做,"我能感应到雄主的方向。虽然不是特别准确,但我觉得,雄主就在南方。"
觉得。
作为军雌,飞英用这个词当作理由的时候都觉得心虚,可他却只能给出这个理由。
"请您批准我一同前往!"他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真诚能打动上将。
"……"莫尔望着笔挺站在自己面前的雌虫,一时间犹豫起来。
小筠把飞英如珠似宝地养在身边,连磕了碰了都要担心,按理说他得帮自己的小雄虫照顾好心爱的雌君才行。再加上飞英腹中的虫蛋。
但是……
"让他去吧。"雄虫的声音响起。
莫尔抬头,看到洛一茗出现在书房门口。
"雄主。"莫尔起身去迎他进来,"毕竟…有一定的风险,感觉也不一定准确。"
"感应是存在的。"洛一茗轻声说。
"?"莫尔没想到自家的雄主肯定了这一点,"雄虫可能会有,但是没有记录表明雌虫会有感应……"
"会的。"洛一茗浅浅笑了笑,"深度精神交融可以做到这一点。虽然我们不知道这个,深,要达到什么地步,但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
"进化达到S级以上的雄虫都会知道双向感应的存在,只是我们之中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例子。"
他轻轻拍了拍自家雌君的后背,"或许小筠做到了。"
大多数雄虫对雌虫释放的精神场都具有一定的压迫性,代表了全然信任的精神交融本就很少出现,遑论那个不知道要多"深"的精神交融才能实现的双向感应。
但也没有虫见过洛秋筠这样将雌虫疼到骨子里的雄虫。
"让他去吧,否则他也不可能安心留在家里。"
"……"莫尔沉默了一瞬,选择相信自家雄主,他点头应允,"飞英少将,允许你领队出发。"
"是!"飞英敬礼,随后向他们鞠躬,"多谢家主,多谢上将。"
飞英没有多耽搁,他迅速整好了搜救队,登上洛家派出的S级星舰。
他一时一刻都不能多等,多一秒没有雄主的消息,他心里的不安就多一分。而且他现在不是一只虫
', ' ')(',怀里还揣了只骨肉相连的小家伙。
未出生的虫蛋与母体之间有强烈的感应,同时也需要雄虫的精神场安抚。
雄虫陪伴在侧的时间越长,雌虫的安全感越强,虫蛋发育得就会越好。反之,独自孕育虫蛋的雌虫就会辛苦得多,不仅要忍受孕期对雄虫的强烈渴求,还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安抚缺失雄虫精神抚慰的虫蛋。
因此,即使是临时有任务出征的孕期雌虫们,也会随身携带一件自家雄虫的贴身物品,借此安抚自己和未出生的小虫崽。
飞英此时的手环里,就带着雄主平时最常穿的家居服。
不过带有雄主气味的衣物只是保险,事实上,他身上有更令他感到安慰的东西。
他怀孕的第二个月,开始对雄主的气息出现了明显不正常的渴望,离开雄虫超过半天就会感觉到焦虑和不安,晚上甚至会抑制不住羞涩,主动攀到雄主的身上求欢。
洛秋筠从来都对他无微不至,自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可能是他们的精神交融强度本就远远超出其他虫族伴侣,飞英也对他的精神场有些过度依赖,竟是离开他稍微久一点都不行。
大多数有伴侣的雌虫至少能靠一次精神安抚扛小半个月,单身孕育孩子的雌虫就更厉害,能靠科研所的特殊安慰剂独自扛过整个孕期。
但到了飞英这里,半天。
飞英自己都觉得自己没用。
久违的自卑感冒了出来,令他满心都是抱歉,生怕雄主要嫌他麻烦。他喏喏地道歉,可洛秋筠却笑着哄他,"都怪我,没想到孕期的需求要更大些。"
他在飞英的额上落下一吻,然后将颈间的吊坠摘下,戴到了飞英的颈上。
"雄主!"飞英忙拦住他,"这怎么行,这是您的机甲!"
"没关系。"洛秋筠笑着在吊坠上按了一下,将坠在底部的一枚小小宝石取下来收好,"机甲回头换个东西嵌上就好。这坠子是我从小戴着的,给你。"
那是洛家直系的孩子特有的吊坠,以稀有的曜金为底,繁复的蔷薇花枝中间,包裹着一枚珍贵的塔盖尔蓝钻。曜金的背面,阴刻了一个极小的"筠"字。
是洛秋筠出生起就带在身上的,代表着双亲对他的爱与祝福。
飞英怔怔地望着它,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可…可这是您宝贵的…"
"不喜欢?"脸颊被捏了一下。
"怎么会…自然是喜欢的!"他忙忙地解释,"可这是您自小戴着的,这么贵重,怎么能给我……"
"它沾染了我的气息,"洛秋筠揉揉他的脑袋,"你戴着它,会好受一些。我再给你留一点特殊的精神标记,平日里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他一边说一边将雌虫抱到自己腿上,让他的肢体都与自己贴在一起,"你下班我就来接你,飞英只要忍耐八个星时就好啦。"
回答他的是雌虫交缠上来的双臂,和落在颈侧的一个轻吻。
飞英紧紧贴着他,感受着肌肤相亲带来的熨帖,心里悄悄漫上来一阵酸软,令他不争气地濡湿了眼睫。
"谢谢雄主。"他听到自己有一点发颤的声音,"我…真的很喜欢。"
高速行进的星舰中,飞英站在实时星图前,手里轻轻摩挲着颈间属于雄主的吊坠。
腹中的孩子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心情,也不安地动了动。
他伸手抚上小腹,轻轻揉了揉,"别怕。"他轻声低语,既是在安抚孩子,也是在安慰自己,"没事的宝贝,你雄父会没事的。"
在雄主失踪的第十个星时,星舰完成了第一次跃迁,他心里的感觉突然清晰起来。
"继续往南!"他盯着南境的星图,感应突然增强,说明他离雄主更近了。
当然事实是洛秋筠醒了,开始开放自己的精神场,飞英脑海里的精神感应自然就更明显了。
洛秋筠手里有机甲,却没有贸然选择突围。
他的战斗力并不像飞英以为的那样弱。
飞英以为他能驾驶机甲,能利用精神场对敌,却不知道科学院的高等雄虫也能够利用机甲进行物理意义上的战斗。
他们除了科研之外,每天会固定抽出一段时间进行战斗训练,这是高等雄虫的秘密,雌虫和亚雌们一无所知。这也是科学院院长从来都是雄虫的原因。
但这不是离开的好时机。
他刚刚醒来,不熟悉幻虫族的布防,不清楚他们的技能,也不知道自己身处哪个星球,只知道在帝都星的南方。
他决定暂且顺了索弥斯的意,在这个所谓的"庇护所"看一看。
他将一直守着自己的小雄虫召过来,"阿斐,你们这儿,生病的雄虫都住在哪里?"
瘦弱的小雄虫很愿意亲近他,闻言想了想,说道:"您是问那些生了很重很重病的雄虫吗?"
"…是。"洛秋筠心里漫上不好的预感,"除了生重病的,平时生了小病的雄虫呢?会去医院吗?"
斐摇了
', ' ')('摇头。
"小病的话,就在自己屋子里扛过去就好啦。"他小声道,"生了重病才去医院的。"
"多重才算要去医院的重病?"洛秋筠蹙起了眉。
"就,快要死掉的时候。"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悦,斐敏感地放轻了声音,"死掉,他们也不会太在乎。"
正因为幻虫族的出生率远远高于骨翼虫族,又将雄虫牢牢地圈养起来,才不把雄虫当一回事儿。
洛秋筠闭了闭眼,遏制住逐渐窜上来的怒火。
他走到门口,向守卫的雌虫提出要求:"带我去雄虫的重病区看一看。"
转头,他尽量放柔了声音,"阿斐,你跟在我身边。"
他打算先去看一看幻族的雄虫们基因恶化到什么程度,再考虑怎么应对索弥斯。
可他没想到自己能一踏进这个所谓的"重病区",就被气到要召唤机甲砍虫的地步。
这是另一栋白色小楼,墙壁上有剥落的斑驳痕迹,基础设施有些老旧,但也还能过得去。走道两边是分隔开的两列小房间,有身着白衣的医护和不少常服的雌虫走动。
雌虫。
洛秋筠本以为这些雌虫是来探望生病雄虫的伴侣,谁知道他再往里走了一步,就听到了痛苦的呻吟。
再一看这些雌虫,无不是脸上带着几分餍足的笑容,甚至还有几只刚刚出病房的雌虫,正一边迈步一边漫不经心的提着腰带。
洛秋筠的瞳孔紧缩,本已关闭的精神感知猛然打开,将这栋小楼的情况尽收脑海。
怒火瞬间熊熊燃烧起来。
他疾步走向近处的一间房,一脚将门踹开,厉喝一声:"滚开!"
随着他一声呵骂,压在雄虫身上的雌虫像是脑子被什么狠狠扎了一下,他浑身僵直,还没等痛呼出声,就又被更狠厉的一脚踹了出去,整只虫直接砸到了墙上。
"你…!"这一下实在凶狠,雌虫差点被踹出一口血,想要起身反击,却头痛欲裂,一时间竟然连站都站不起来。
洛秋筠已经上前查看雄虫的伤势,他从旁边病床上随手扯下一张床单,将浑身赤裸遍体鳞伤的雄虫遮掩起来。
躺在地上的雄虫根本无力动弹,他浑身都是青紫的痕迹,额角很明显是被撞出来的红肿,一侧脸颊也被打得高高肿起。
一只手臂骨折了,软绵绵地耷拉在地上,洛秋筠轻轻执起他的手,才发现他的手指也节节青紫,绵软得不像话,像是连里面的骨头都碎了。
薄薄的床单遮盖的下身,同样一片狼藉。
"你坚持一下。"洛秋筠在他身边跪坐下来,一只手贴到他虫源位置,开始源源不断地输送治愈能量。
与此同时,他勉力压着自己即将爆发的脾气,冲身后跟着的雌虫守卫怒道:"告诉索弥斯,想要我配合你们的基因研究,就让这栋楼里所有的雌虫都给我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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