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多无房了。
电梯往下来到一楼,刚走出电梯,一股满含着水汽的风就从门外吹来。
玻璃门窗被风刮得发出闷闷的轰鸣声。
张雅文穿着一个短袖的连衣裙,冷风吹过,身上泛起畏寒的鸡皮。
这个台风来得突然,早上天气预报只是说会有降雨,没想到晚上升级为台风。她望着自己带着碎花的黄色小伞,顿时丧失了走进雨中的勇气。
门外,主教学楼前墨黑色的石楠树硕大而□□,碧绿的厚实叶片被雨水打湿,在黑夜中闪动着若有似无的光。
张雅文将热心的同学劝走,不忍心因为自己而耽误她回去赶她的论文。
不知道怎么她突然想起毕业那年坚持放弃读博,把老师气个半死,她以前只是单纯觉得读博不适合自己,毕竟自己没有做学术的天赋也没有超越常人的毅力,所以灰头土脸地杀进了职场。
但是没想到,职场……也好像不太适合自己。
台风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而停在楼边等雨的人却在慢慢减少。
张雅文擅长发呆,但是的确不擅长解决问题。
她望着天,绝望地想,应该天无绝人之路。
如果真绝,那……那就……
她的脑子在艰难地探索和编织“那就”之后的语言,结果出来之前,她眼底多了一双杏色的干燥的帆布鞋。
浅蓝色的水洗牛仔裤,再往上是宽松的纯棉黑色衬衫,然后就是叶栖栖无波无澜的一张脸,平静如同静止的山间湖面,宁静悠远,从容自得。
和台风天相映衬成趣!
张雅文挺直身体,转头看了看四周:“你一个人来得?还不回去吗?”
叶栖栖单肩背包,另一只手握着手机,声音沉稳清澈:“我忘记带伞了。”
一般人说起这样的话,大都会带着点懊恼和后悔,但是叶栖栖却完全没有,似乎在一个恶劣的天气里没有带伞是一件十分自然妥帖的事情。
“啊?那你该怎么办?”张雅文居然有幸遇到一个比自己还倒霉的人,顿时动了点恻隐之心。
叶栖栖目光停在张雅文这把装饰性极强实用性很弱的黄色碎花小伞上面。
“你不是有一把?”
张雅文更加不解:“啊???”
明明是在用着纯正的中文普通话,为什么意思那么难以揣摩,张雅文觉得自己的语文理解能力存在障碍。
“要不,麻烦学姐用这把伞送我回宿舍?”
好了,张雅文的理解能力顷刻间土崩瓦解。
“我送你?用这把伞?”为了让叶栖栖可以理解自己的用意,张雅文特意把这把花里胡哨的小伞给撑开来,“你看看它!”
看看它多么无用!多么值得人厌弃!
叶栖栖自己也很无语:“你当时为什么要买?”
“买的时候也没想到着它的伞生会遭遇台风呀。”张雅文深深叹气,现在她学到一招,只要她认错快,叶栖栖就没有办法对她露出责怪的眼神。
你好意思对一个自觉认错的好孩子疾言厉色嘛!肯定不会!
叶栖栖瞟了眼外面的风雨:“现在风力稍微降下来,趁这个时间,师姐,你送我回去吧,你对研究生宿舍怎么走应该很熟悉。”
张雅文觉得这个要求很不合理,且有点强人所难,她皱着脸说:“可是……可是……”
可是……我自己都自身难保呀。后面的话咽到了肚子里。
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对我提出这样的要求呢,而且宿舍楼在北面深处,到时候我再出学校就要走更远的路。
张雅文有点不高兴了。
叶栖栖垂下眼皮,说:“我一个人没有伞,冒着雨,回宿舍,应该第二天会感冒吧。”
张雅文:……
然后她还脑补了叶栖栖被雨淋湿的可怜模样,“烂好人”以及“不懂得拒绝”这两个强属性同时在张雅文身上发挥作用。
最终,张雅文举起了那把颤巍巍的小伞,然后将叶栖栖拉进了自己的怀里,虽然对方比自己要高一些。
被拉进怀里的那一刻,叶栖栖的黑色发尾划过一个弧度,轻轻打在她的下巴上,心里的一根弦也像是被有人扯住了一般,她僵硬着身体,感受着胸腔里温暖而有力的心跳。
淡淡的水果清香混合着夏日暴雨浓烈的草木香同时涌进她的身体。
雨水稍弱,但是依然将两个人的手臂大腿打湿。
叶栖栖抬头看了眼头顶上那把颇为讽刺的小伞,然后瞥眼看了看努力将伞往自己这边靠的张雅文。
她将夹在两个人身体中间的手臂抽出来,用力拦住张雅文的腰,拉近自己,同时不动声色将雨伞倾斜过去。
雨水凶猛地涌向她的脖颈以及手臂,鞋子被完全打湿,水泥地上雨水汇成浅浅的溪流,水有越涨越高的趋势。
黑色的夜,暖黄的路灯,被压弯的树。
流水声以及对方浅浅的呼吸声。
两个人一路无言,相互扶持着走到了学生宿舍门前,叶栖栖按了按张雅文的腰肢,说:“你来开门,我来收伞。”
一串冰凉触感的钥匙被塞进张雅文的手心。
她十分乖觉地点点头,然后按照她的话做了,她曾经在这里住过三年,自然十分熟悉,门打开,叶栖栖收好伞,空出的手拉住她,往楼道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