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出游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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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渐歇,众人边吃着菜边听得素舒讲完了几轮趣事,沈蓁苓便提出了告辞,梁硕几番挽留也不见她改变心意,便改了注意,要邀请他们兄妹过府游玩。

还道是素舒如今也住在梁国公府上,倘若他们愿意,便要差人去给沈家人递消息,干脆小住几日,还能再听素舒讲些奇闻趣事。

今日之事已经是不得已而为之,虽然素舒是个有趣的人,雪融也很愿意同他往来,也喜欢听他讲自己的游历趣闻,但同梁硕,不说有沈砚深的警告在先,今日再见雪融也觉出些异样来。

燕城世家子弟之间相互结交其实多半也是利益相交,故而许多世家公子小姐结交同伴都很看中对方身份。当年踏青之游,愿意与雪融结交的大多也是身份相当的世家庶公子,梁硕算是个例外,他虽是家中幼子,但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嫡子。母亲是原配夫人,上有兄姊承担家业,又总被父母兄姊宠着惯着,因此性子有些烂漫不羁。

故而对于梁硕的亲近雪融只当是对方性格使然,所以当时也不像一般人那样计较自己的身份。雪融欣赏他那样的性情,对此也对他多了几分好感。之后被沈砚深指责自己勾搭梁硕,他又气又羞,只觉得沈砚深无理取闹,实则就是故意要羞辱于自己。

然而今日再见,雪融却发现梁硕对自己的态度委实过于殷切,他虽对这方面确实不够敏感,但他不傻,别人都表现得有些明显了,他哪里还能视而不见。

当然他也不敢自作多情,去妄加揣测别人的心思,只秉承着自己一向少招惹是非的准则,当是防范于未然。

故此他哪里还敢再同梁硕往来,更遑论是过府小住?别说是过府小住了,即便今日情况特殊不得已而为之的一聚,被沈砚深知道了自己都指不定又要被怎样污蔑,恐怕又是一番非难。

于是便忙道他们原是同沈修竹一起出来的,只是沈修竹有事要办,路上便同他们分开了,不过约定了要一同回去,如今也不知沈修竹在哪儿,不好让人传话,也决计不能爽约于他。

雪融说的确实是实话,只不过他们是知道沈修竹去了哪里的,他近日里迷上了斗蛐蛐,此时正在南市同人斗蛐蛐呢!只不过在外人面前总要给自家兄长留几分脸面,毕竟斗蛐蛐这事总被人说是不务正业、玩物丧志。

梁硕听了雪融的推辞却笑道:“修竹兄为人不拘小节,哪会在意这些小事呢?再说我可以让家仆守在你们约好的汇合之地,这总算不会让你们失约吧?修竹兄也不可能因此而责怪你们吧。”

兄妹俩闻言,对视一眼,对于对方的执着都感到了无可奈何。

雪融只得道:“哪有人能这样冒失的就上门打搅呢?我们如今这样形容狼狈,登门拜访是为失礼。何况大家都同住京中,不如改日得了空,提早告知了祖父和父亲,我与蓁苓也好在登门拜访,梁公子觉得这样如何?”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做强求反而不美,梁硕也只得适可而止。

很是遗憾的说:“今日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虽都同住燕京城里,但却难得见你外出游玩,也不敢全赌在你的诺言里,只是日后差人再请你同游时,看在朋友一场,还请你不要推辞了。”

明眼人都能听得出雪融这话分明是推脱之辞,他却非要将之说成是雪融的诺言,这倒叫雪融很是苦恼,不知如何是好。

沈蓁苓却有了不一样的关注点,疑惑道:“听你的意思是曾邀请过雪融同游,但我看他似乎从未受到过邀约吧?”不然就他那性子想方设法拒绝又是一番苦恼,少不得会让自己知晓。沈蓁苓在心中接道。

梁硕便露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瞪着眼,配合他那张娃娃脸倒有几分滑稽。

他不敢置信的说:“怎会如此?分明在那天之后我有数次差人传话邀你同游,只是却从不见雪融你回应,先时只当是你课业紧,伯父不许,后来便特意挑了日子,仍不见回应,我便以为你是故意不回,不将我当做朋友。”梁硕露出失落的样子,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难怪我都对你直呼其名,你却现在都还生疏客气的称呼我梁公子,看来你并未将我视为好友,是我一直在自作多情。”

雪融一向不同人争辩,每每被人误解也不擅长辩解,此时被梁硕一番话说的一时哑口无言,只小声说:“我并无此意,这大约是仆从的失误。”

他当然能猜到是谁在从中作梗,但这话他谁也不能告知,只得自己担了这个罪名。

雪融此时心中很是烦乱,原本因着素舒所述趣闻升起的惬意心情也被梁硕这突如其来的一出打乱,乱哄哄的缠绕在一起,弄得他快透不过气了。

偏此时梁硕很在意这事,上了心,也没了平时的善解人意,非要刨根问底“失误一次两次便罢了,总不能次次都失误?这仆从不会总凑巧是那一个吧?这样欺主罔上的奴才可得将他揪出来,不然现在只是传话不达,以后指不定就犯下什么不可挽回的大错来。”

“回去便会彻查,梁……公子不必担忧。”雪融没什么底气的回应。

素舒知道好友一贯率真,但却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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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见他这样得理不让,见雪融瓷白的面容都染了红,不禁暗叹好友操之过急,反而失了度。忙打圆场,又委婉的暗示雪融梁硕如此在意这事的缘故都是因他对对方过于生疏客气。

雪融会意却故作不解,心中反而打定主意再不同梁硕来往,即便再有今日的难处舍了风度也决计装作不见。

虽面上不显,心中却急切了起来,应和着梁硕的临别关怀,末了便要告辞离去。

因为梁硕的纠缠不休,沈蓁苓也早是一副不奈的样子,当即便要先去唤狸奴了。

梁硕有意送雪融一程,一个非要送一个推拒,便纠缠着出了雅间,这时却有小厮来说有贵客请雪融公子和蓁苓小姐过去一叙,雪融得已脱身,却瞥见不远处那一晃而过的衣角,不禁心神俱颤,回过神来却只当自己疑神疑鬼。

这下梁硕也无法在纠缠,只得闷闷不乐的同雪融告了别,提醒他不要忘了自己的许诺,又回了雅间。

雪融也发觉了对方实在孩子气,那分明是推脱之辞,他何时有过许诺?实在无赖。

倒也不好辩解,时日长了梁硕兴许就忘了,即便没忘,自己躲着,对方也无法。

只和沈蓁苓一道跟着那引路小厮走去,那小厮引着他们走到走廊尽头的雅间里,雪融便觉出这里相较于梁硕的包厢环境则要更清幽安静一些。

雪融总有种不祥的预感,沈蓁苓便也早按捺不住好奇,问那小厮道:“敢问小二哥,唤我们过去的是哪位贵客?”

“这,客人不让透露,小姐就不要为难小的了,总归立马就能知道。”

听那小厮这样说沈蓁苓也不做强求,便跟着他打算自己一探究竟。

进了门却发现原来是熟人,沈蓁苓很高兴的唤了沈砚深一声二哥,又有些羞怯的悄悄地打量另外一位客人。沈砚深应了一声,敏锐的发觉了她自以为私密的窥探,不禁蹙了眉。

这些雪融都没发现,他跟在沈蓁苓后面进了门,便听得沈蓁苓那一声呼唤,接着便撞上沈砚深那双晦暗不明的星目,见他虽挂着笑,投向自己的目光却喜怒不明,他便知道今日之事怕是难以善了,只跟着低低唤了一声二哥,便低了头,再不敢对上对方的视线,自然也无从察觉其他人的异动。

这时便听得那个客人道:“君泽,这便是你家中的弟弟妹妹?”

君泽,沈砚深的字,取自谦谦君子和温润而泽。

于是沈砚深便向那位客人介绍,“这是叔叔家的蓁苓。”迟疑了一瞬又看向低垂着头的雪融。少年垂着头,叫人看不清他被遮掩的神情,只有露出的一小节后颈,白晃晃的一片,晃人眼球,沈砚深蹙起的眉头更深了,然后才对着那位客人故作若无其事的悠悠的道:“这是雪融。”

相对于沈蓁苓明朗清晰的介绍,便有些意味不明。

这时那位客人便也同他们问了好,又招呼着他们落座,方才道是有缘,先前便与沈蓁苓有过一面之缘。沈蓁苓也难得的收敛了自己那欢脱的性情,声音也格外甜柔的同那人道谢,道是那日幸好有他相助,才得以脱险。言语中充满了欢快的气息,又问那位客人如何称呼。

那客人便道自己姓郑名启,又说那日之事实属巧合,担不起沈蓁苓特意的道谢。又十分自然的与之交谈,沈蓁苓也很是给他面子,时不时便配合着他逗得自己娇笑。

雪融这才觉出异常来,抽离了自己的情绪,抬头打量那位名叫郑启的陌生客人。见对方生得十分面善,虽不比沈砚深这样的姿容出色,但眉清目秀的每一处似乎都生得恰到好处,组合起来便给人一种舒服之感,不会因颜色太深而招人眼光,反而带有亲切之意,是很招人亲近的长相。

见两人言笑晏晏的相谈,雪融心下便有了几分了然。加之他们之前的言语来看,雪融便能猜出那人大概就是先前沈蓁苓同自己说起的那位公子了。

真有这样巧合的事?雪融心中有些疑惑,便一时忘了遮掩自己打量的视线,郑启发觉了便对他很是友好和善的笑笑,雪融也只好尴尬的回之一笑,便收回了目光,却总觉得有一道视线总缠着自己,回头去看,便迎上了沈砚深意味深长的目光。

他便再没了探究别人的事的心思,只埋头吃菜。

期间又听得那人与沈砚深谈话,雪融便灵敏的察觉到对方刻意的亲近之意,言谈中都将沈砚深视为好友来说,而与之相反的是沈砚深的态度似乎一直有些冷淡,虽一直带着笑,但一贯了解他的雪融却能敏锐的察觉到他的疏离和客套。在郑启和沈蓁苓相谈甚欢的时候,雪融甚至感觉到沈砚深有些隐隐的不悦和微不可察的怒意。

雪融心中纳罕,似乎除了对自己,他还是第一次见沈砚深如此明显的表现出这样外露的情绪,不禁感到好奇这个郑启的身份,倘若一般人沈砚深大可不必揣着不悦与之虚与委蛇。

他难得的有了好奇心,连带着突然撞见沈砚深的害怕都少了许多。

几人各怀心思的吃了这顿饭,沈砚深便与郑启告辞,道是要送一双弟妹回去,怕他们贪玩没分寸,误了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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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启可不是梁硕那样的小孩子心性,当下便笑吟吟的同他们告别。

沈砚深便带着雪融和仍然有些恋恋不舍的沈蓁苓出了客栈,才出了客栈雪融便见他一改之前的温和笑意,阴沉了脸。

雪融知道他这是要与他们算账了,方才被对于郑启的好奇打散的畏惧便都统统回笼,连带着不明所以的沈蓁苓都生了惧意,她莫名的觉得一向春风和煦的二哥突然变脸与自己脱不了干系。

两人便这样自觉揽罪的等待着沈砚深处刑责备,不料沈砚深虽面色不善,却到底未曾质问于他们,只催促着他们上了轿子。

雪融忍着惧意还没将沈修竹忘了,忙道:“修竹哥哥要我们等他……”

沈砚深意味不明的瞥了他一眼,“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他身为兄长,私自将你们带出来,却不管不顾,惹出这么多事端,却只管自己快活。我早让横江去通知二叔他干了什么好事,这会只怕早到了府中……”说罢便露出了笑容。

他这笑容却看得雪融遍体生寒,沈蓁苓更是瑟缩了脖子,再不敢多话,她是知道她这个二哥的厉害的,平时没惹到他,他便是温润如玉的大家公子,逢谁都是三分笑意,难得生了气却是个极吓人的笑面虎,是半点招惹不得的。

沈砚深出门会友,自然只备了一顶轿子,三人同处一处,避无可避,沈砚深存了心要修理雪融,特意同他坐得近了些。

自从沈砚深回来之后,这几个月里都十分繁忙,不是天子有事嘱咐,就是旧友相邀,又有各种宴会需得自己亲自出席,时不时还要应付今天这样的场面,他已许有许多日子未曾与雪融亲近,只想着人终归就在沈府藏着,就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哪里能想到这人竟这样不安分,无故往外跑,偏还要同那梁硕搅和在一起。

沈砚深先时便看见了雪融和沈蓁苓,只是碍于郑启不好叫他们,但却借口观景一直在高楼注意着他们。

雨水滴滴答答的往下掉去,他的目光便跟随着雨滴,透过高楼栏杆向着街上的行人望去,见了原本笑嘻嘻的疯玩着的两兄妹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打得狼狈不堪。少年干净素雅的白裳被那污浊的雨水打湿,显露出的他原本就纤细的腰肢更加惹人眼,只有自己才能肆意窥探的风景被懵懂的少年大大咧咧的暴露在别人的视线中,仍一无所觉,他便恨不得立即就将少年锁起来,让任何一个人都见不到他,他也休想再见到其他人。

像是故意要同他作对一般,偏梁硕便出现在了雪融的面前,他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大概能知道梁硕想邀雪融的心思,他早知道那小子心怀不轨,三番五次的差人邀请雪融同游同住,他便干脆嘱咐仆从只要是梁硕的人便不必再报,统统打发了便是,也绝不许雪融听到风声。

没了雪融的回应那小子便只是个跳梁小丑,但他不知道如果给雪融选择的机会,他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而现在他有了机会亲眼见证,但他看见了什么,他看见雪融同那人一起向雅福楼走来,他做出了选择。

尽管在心底努力说服自己雪融这也是无奈之举,但仍然无法阻止自己心中渐生的暴戾和阴霾。倘若他当时就在眼前,他只怕会控制不住自己将那个总是会勾引人的小东西掐死,来安抚自己暴躁的心,一劳永逸,再不会让自己患得患失,露出致命的弱点。

雪融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招来沈砚深更多的怒气,只在心中想着待会要如何同他解释。却忽的听得男人一声呵笑,低缓且迅速,连沉迷于自己少女心事的沈蓁苓都未曾发觉。

雪融却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全身血液都仿佛一瞬间凝固住了。

果然他的预感从不出错,随着笑声的落下,沈砚深那只白皙修长却满怀罪恶的大手便悄无声息的顺着雪融裸露的白净后颈探进了他的衣物里。

雪融几乎是下意识的将目光扫向沈蓁苓那边,还好马车足够宽大距离够远,沈蓁苓的目光也一直往扒开的帷裳外望去,似是在发怔。

他不觉的松了口气,却又对上了沈砚深不满的目光,眸子里便带了哀求之意。

沈砚深却若无所觉的样子,染了漠色,大手却依旧顺着后颈往他滑腻的后背滑进,不一会,似不够一般,便撤出了手,在雪融祈求的目光中嘴角噙了漫不经心的笑意,慢条斯理的来解他的衣带。

雪融当即便白了脸,急忙按住了男人作恶的手。

沈砚深也不见着急,反而倾着身,凑到他耳边语带威胁的道:“这么喜欢握着二哥的手啊?说来,我们好像还从未在马车上做过吧。”

雪融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按住对方的手也逐渐松开。

他又一次向沈砚深妥协,他心里清楚,是自己一次次的懦弱助长了男人的嚣张气焰。

可他好像永远都无法学会拒绝对方,也没有勇气去消灭对方的气焰,他终究只是一个懦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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