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澜没去扶穆淮安，不顾围观群众各类眼神，一改温柔娴静的模样，声声质责：“穆淮安，你干嘛要去招惹他？还偏要提他母亲的事情？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我过分？”男生从地上站起来，拇指揩了下唇角的血迹，脸上的笑像是戴了一层面具，虚假到不行：“妈，是他亲手把我弄成这样的。结果你撤诉不让他坐牢，还给他钱花。你到底是谁的亲妈？”
啪。
气极的女人扬手一巴掌甩在穆淮安脸上，刚贴的指甲甲片在他侧脸刮出一道浅浅的血印。
温澜胸口起伏跳动，脸庞浮出失望：“穆淮安，你好好想想这些事是谁惹出来的？有时候我倒希望没你这么个儿子。”
男生被打的偏过头，闻声轻呵，嘲弄意味十足：“妈，如果你不满意我，你就去找那个杀人犯当儿子吧。正好，他没妈。”
他没妈。
这三个字远比‘杀人犯’戳人要疼。
而穆淮安偏戳宁知许这道伤。
南意不顾苏卿阻拦，走到饭店花坛前敲碎花盆，握着锋利的花盆瓷片对准穆淮安。
看似瘦弱的女孩仿佛爆发巨大能量，也不管什么百亿校花的名头，红着眼眶憎恶地看这个人：“穆淮安，你再敢说宁知许一句，你信不信我就弥补他的失误，让你彻底没法活着。”
苏卿和温澜都被女孩突如其来的举动和维护吓到了。
到底多在意那个人，能让豪门千金大小姐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样的话……
穆淮安扭头轻嗤：“南大小姐，维护一个人要看他值不值得。请问你是脑残到只看到脸了吗？”
抓着瓷片的指尖紧了紧，小姑娘琥珀色的眸子里盈满雾气，微仰着头看他。
学着他刚才想要她记住他的话的方式，一字一顿回复他：“穆淮安，你听好了。宁知许永远值得。无关乎外貌，只因为他是宁知许。他的好，不需要你知道。而你这种人，永远不值得。”
抬手用力地把花盆瓷片甩在地上，顿时，碎片四分五裂地在两人脚边炸开。
南意弯身捡起书包，拍了拍上面的土，最后对他落字：“如果先遇到你的是我，那我可能现在也是杀人犯。”
目光巡视在场围观群众一圈，看到有人还拿手机录视频，着急要走的小姑娘冷静丢话：“妈，交给你处理了。”
无故被艾特的百亿母亲：……
温澜和苏卿知道事情传出去有多大影响，打电话叫人处理。穆淮安看了眼跑开的女孩，拎着包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值不值得，可不是她说了算。
*
*
南意沿着宁知许走的方向很快地追到人。
少年走在街边，周围人来人往，而他孤身一人。
追上人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姑娘只能保持几米的距离跟在他身后。
走了不知多久，前面的人忽然在一家甜品店前停住脚步。
南意跟着停下来。
少年身穿灰色外套，转过身来，拉链还是她帮他拉到顶部，他对她笑，温柔地似是天上月。
“想吃冰激凌吗？许爷给你买。”
第203章宁知许许乖
南意今晚一直忍着不哭，少年此刻这句话差点让她丢兵弃甲。
自小几乎没哭过的小姑娘在眼泪快出来那瞬间迅速地转身，仰着头看天，舌尖死死抵住口腔内部，拼了命地往回逼眼泪。
她是百亿千金，有什么可哭的……
脚步声逐渐逼近，小姑娘只是眨了下眼眸，眼底顿时包了一团泪。垂在身侧的两手揪住校服裤线，妄图分散注意力。
少年停在她身后，轻扯她手臂，慢慢将人转了过来。
南意避开对视，低头，只留发顶给他看。
小公主不开心了吗？
宁知许抬手摸女孩长发，说话的语气像是哄慰闹脾气的小朋友：“本来应该蹲下来哄你，但是你许爷现在浑身疼，要不公主殿下屈尊降贵，抬头看看我？”
这句话可比什么都来的有效，小姑娘立刻抬头：“哪疼啊？”
这一抬头，红彤彤的眼圈彻底藏不住了。
无法想象爱玩爱闹的南意哭起来是怎么样的，少年心里发慌，嘴上故意凶巴巴地威胁：“不准哭。你敢哭，我就敢揍你。”
知道他在逗她。小姑娘忙指着甜品店转移话题：“我想吃冰激凌。”
“好。”
确认女孩不会哭。少年走上台阶，侧身对她伸出手：“轻点握，你许爷易碎。”
南意嘟囔了句狗东西，将自己的小手塞进他的掌心。肌肤相碰，凉得她都缩了一下指尖：“你到底哪不舒服啊？”
宁知许领着人上楼梯，随口答：“身上有点疼，现在好了。”
想起她刚才抱住他时他呼吸声都加重的模样，南意就知道他在说谎了。
应该闹点脾气强迫他去医院，可是南意舍不得凶他，略带无力地再度垂头。
小姑娘蔫蔫巴巴的。
走了几节台阶，少年脚步微顿，唇色浅淡：“买完冰激凌，我送你回家吧。”
说着他的手要再度抽走。
就像那天在公安局那样，也像是刚刚那样。似乎在拼命剥离她的世界。
南意这次没让他有机会可以逃，在少年松手那刻，女孩抱住了人。
一晚上心脏都是揪着疼：“干嘛总让我回家？我就不能和你待在一起吗？”
少年睫毛微颤，嗓音也压得很低：“南意，可你不开心。”
和他在一起，除了偶尔会被狗言狗语气死，她分明是无比开心的。
双手缠住少年脖颈，没踮脚，小姑娘额头自然抵在他的胸膛：“我是担心你，你天天装逼耍帅，受伤也不说。我也不知道你哪疼。”
……还得特意强调他装逼？
成功被她逗笑，少年解释道：“今天摔下来，身上有点疼，不过没什么大问题。明天就会好了。”
看出小姑娘不肯罢休的模样，少年笑着调侃：“要不然你啾我一口？”
说着他把小姑娘缠在他脖颈上的手拿下来，放到自己脸上：“戳一下吧，许爷就不疼了。”
他在努力逗她，即便自己满身满心的伤，也拿出全部温柔哄她。
站在甜品店门前台阶。
南意看着这个满眼星辰的少年，一颗心都要分裂成多瓣。
他在哄她时，是不是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不开心……
时间仿若静止。
路边灯影稀疏，甜品店飘来甜腻的香味。
在少年噙笑温柔的目光注视下，女孩踮脚，在他的脸颊处落下一个真正的吻。
柔软的唇瓣轻轻贴上去，一触即分。
小脑袋抵在少年肩头，南意低头看自己的鞋尖，眼泪噼里啪啦砸落。
从无声到有声。
忍了许久的眼泪刹那间崩溃决堤，城堡里的小公主哭得泣不成声，嘴里还在一遍遍安哄：“宁知许许乖……宁知许许乖……”
第204章真正的啾咪
小姑娘的哭声席卷少年全部的理智，他自以为内心筑起的坚不可摧城墙尽数崩塌。
双手将人揽在怀里，轻拍她的背细声哄着：“好了，好了，许爷没事。不哭了啊。”落满星辰的眸子里尽淬温柔疼宠。
南意抱着他的腰，脸埋在他身前，把他的外套哭得一塌糊涂。
她不曾参与他的这几年，她的宁知许许到底经历多少痛苦，独自背了多少难过。
是不是都没有人哄哄他？
南意越想越难过，最后完整音节都吐不出来，只是窝在少年怀里一个劲的哭。
宁知许身上没有纸巾，他抱住女孩，从她背后书包第二层内侧里找到一包纸巾。一连抽出好几张。
将女孩从自己怀抱里放开一点距离，单手揽着人肩膀，另一只手用纸巾去给她擦眼泪，微微弯身。
看到女孩泪汪汪的眼眸，少年整个人显得束手无措：“乖，不哭了……”
少年显得有些笨拙，嘴里重复相同的话语，也不会说其它了。
南意躲着不让他擦，牟足劲往他怀里扑，就是想抱人。
宁知许举着纸巾看埋在身前的小小一只公主殿下，手掌落下在她头顶摸了把：“你这一哭，可真要了许爷的命。”
在他怀里拱来拱去，小姑娘的眼泪一股脑地糊在他身上：“宁知许，你不开心你也哭。我不笑话你。”
少年抱着她笑。
“本来不开心，看到你我就开心了。你是许爷的开心果。”
南意还在不安分地动：“我是公主殿下。”
“好。”
校园第一扛把子无条件妥协：“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爱美的小姑娘满脸都是眼泪，看着有点惨，少年再度给她用纸去擦，小姑娘嫌弃地躲开：“这是我擦桌子的，不能擦脸。”
宁知许收了纸巾，想用衣袖去擦，也在半路被制止了：“有细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