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凌进来禀话的时候,楚杏刚又写完一页字。虞锦开口刚吩咐人去传膳便听宫人禀说顾御子求见,她转过头看坐在罗汉床上读书的楚倾,楚倾也正看她,见她不欲多言,就径自道:“请他进来吧。”
顾文凌很快就进了殿,见女皇也在微微一愣。接着他见了礼,将手里的几页供状呈上,垂首不言。
楚倾翻看几页,不由浅怔,抬眸看了顾文凌半晌,目光才又落回供状上。
虞锦一直瞧着他的神情,在他第三次看顾文凌的时候,终于禁不住开口发问:“怎么了?”
楚倾想了想,示意顾文凌先告退。顾文凌面色微紧:“元君,臣……”
“我心里有数。”楚倾颔首,“御子安心回吧。”
顾文凌这才沉默地告了退,楚倾起身踱到虞锦面前,将那几页供状递给她。
虞锦怀着疑惑看了两份,便知楚倾刚才为何是那样的神情了。
他拿回宫权后将这事交给了顾文凌,是因为这案子与他有关,他要避嫌。
结果顾文凌带着宫正司将有关无关的宫人审了一圈,最后矛头竟直指顾文凌本人了。
虞锦的眉头揪起来:“你怎么想?”
“臣与顾御子不太熟,但这事……”楚倾顿声想想,“事情在他手里,他可以有许多办法换一种结果呈上来。”
逼供出别的供词或者直接假造一份供状都不失为一种自保手段,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将这供状呈上来了。
虞锦则努力回想了一下顾文凌上辈子是怎样的人,结果却没有多少印象。
她只隐隐记得,顾文凌好像也活了挺多年的,只是一直不太得宠。后来因为资历放在那里,她对他倒多了几分关注,逢年过节会备个厚礼、生辰时会着意吩咐六尚局给大办一下,但也就仅限于此了。
总的来说,这个人不争不抢的,所以一直默默无闻。照这个思路来说,虞锦倒也愿意多信他几分。
倒是姜离那边,还是让她更疑一些。虽然客观来说既然没有证据,那他便也有可能只是那天图了个口舌之快,但主观来讲,虞锦还是觉得他很有问题。
况且楚家还对姜家有恩呢。哪怕他那天只是图口舌之快,这种落井下石也是恶意满满。
“那顾文凌的事你看着办。你觉得他没问题,朕就当没见过这供状。”
虞锦暗搓搓地打着算盘,有意多摆出一份信任给楚倾。
跟着又道:“姜离那边,年后朕会下个旨,就说端肃宫要大修,让他搬到静远宫去。”
搬出去就不必再搬回来了,至于静远宫的位置,可偏着呢。
楚倾点头:“好。”便放下供状,打量着她,又道,“臣明天想去后山打打猎。”
“明天?”虞锦愣了一下,旋即点头,“去吧。只是雪天路滑,别出事就好。”
而她明天也还有大事要办。
楚家案的结果出来后,她命沈宴清彻查暗营内部有无问题。沈宴清这些日子不眠不休地忙下来,确定手下们并无异心。
那在更不为人知的地方,是谁在瞒天过海陷害楚家,就是时候深挖了。
楚家的冤情,也该慢慢平反了。
她这个“昏君”,该做点对得起良心的事了。
第40章 生辰
翌日白天, 邺风不当值。日上三竿时才起床,盥洗过后推门而出,到了外屋就看见桌边又坐了个不请自来的人。
“……”邺风的视线淡淡瞟过,当没看见, 直接去小厨房端早膳。
“喂!”虞珀一喝, 他也不停。她从桌上跳下来,几步追上,往他面前一拦,“你当看不见我?”
“殿下。”邺风无声喟叹, “能跟殿下说的话,下奴都说尽了。”
“我呸!”虞珀不屑, “守我一晚上,你一句奉旨办差就了了?”
邺风声色平淡:“本就是奉旨办差。”
“得了吧。”虞珀冷哼,“陛下如今看我都一副好奇的样子,巴不得我赶紧娶了你走。这奉‘旨’的旨是她下的还是你求的?”
“自是陛下下的。”邺风从她身边绕过去, 直奔厨房。
虞珀气得跺脚:“我不信!你是什么身份, 宗亲醉酒能都劳动你守着不成?”
邺风已进了厨房, 事先备好的早膳就在灶台上放着。膳房里当值的小宫侍听见虞珀的话连头都不敢抬,低眉顺眼地端起托盘呈给他:“公子您慢用。”
邺风端着托盘折出去回房,见虞珀又要拦他, 面无表情地停住:“下奴的身份, 是御前掌事宫侍。”
虞珀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所以陛下让下奴守着谁, 下奴便守着谁。”
说完他再度从她身边绕过, 迈进房门, 一步不停地回内室去。
“你……”虞珀气得发笑,“你可笑!”
没有得到回音。
“那陛下要给你赐婚你怎么不听了啊!”
邺风坐到桌前,安静地听着外面的质问,舀了口粥吃。
虞珀这样对他围追堵截已不是第一次了,许多时候他都想将心一横,不管不顾地答应她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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