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系统的算力,当然能同时处理亿万件事务。就像是数沙滩上的沙子一样,在忙碌其他工作时,它也能时时刻刻确定沙子的状态,知道哪些被海水打湿了,哪些又没有。
所以这些人它早就数过。
它为其中三个人处理过诈骗电话,为其中两个人在遇到车祸时报过警,为二十七个人消弭过无形的事业危机……它并不在意他们的生命,只是希望他们活着,就像以往一样存在着,没有被突然出现的意外影响到工作与生活。
这样,小区的邻居在楚听乌回家时会像以往一样和她打招呼,夸她又长高了,即使系统觉得人眼看不出来那0.3厘米的区别。宠物店的店员在看到楚听乌和三五五一起散步时依旧会喊住她,给她一块巧克力或者香草味的夹心饼干,再给三五五一块猫猫饼干。
系统试图让这些微小的,不太稳定的,但会让幼崽高兴的东西,长长久久地存在。
楚听乌睡醒时,发现自己整个人已经拱到了被窝里,隔壁米莎则睡得正熟。
即使米莎敲键盘的声音不大,但她在睡梦中依旧听得清清楚楚——不过这并没有把楚听乌吵醒,她现在已经可以做到一边听身边的噪音,甚至记下具体有什么,一边睡得舒舒服服,甚至还能做个小小的梦。
不过睡醒之后,她还是和大部分人一样,把这种普通的梦迅速忘掉了七七八八,只记得一种温暖舒适的感觉。
于是她赖床了。
她让系统把网络新闻呈上来,开始趴在床上“批复”今日大事。
而在这时候,系统仿佛随口提了一句:“你们学校门口的煎饼摊不开了,他们一家好像要搬去英国。”
楚听乌:“=v=”
连具体哪个国家都说出来,就不要用“好像”了,你肯定连住址都知道了吧?
楚听乌:“听说大学城那边也有很多小吃,回头我可以和朋友一起去。”
常一乐,常一欣,安诗言,楚萧,周蔷,邵令梧……他们应该都会在上京市汇合,到时候楚听乌还没入学,就能有一堆可以一起吃饭的朋友。
过去的味道没有了也没关系,她还可以尝那么多新的味道。
她看过新闻,又回复了几个朋友的消息,米莎便也醒了。两人洗漱过,出门时便看到了急匆匆的科考站工作人员们——今天天气比较好,大家都赶着去干活。
南极洲是真正的“看天吃饭”,碰到天气好的时候经常得连轴转,因为一旦天气不好,那么很多工作都无法开工,所有人都必须等待天时。
楚听乌的工作更轻省,米教授让研究生带着她熟悉一些接下来会用到的仪器,还告诉她如果想要拍照拍视频的话也可以在营地里拍着玩。
至于一些额外的吩咐,比如给路人打码之类的,米教授都不用提:楚听乌都是个那么成熟的自媒体人了,她能不知道?
不过,楚听乌拿着相机跟在师兄后头时,发现也有一拨人在使用拍摄工具,而且更专业的样子。
——她看一眼就知道他们的职业,专业性,能力甚至当前的心情。
师兄解释:“这是投资人请来拍摄纪录片的,不是那种纯粹以大自然为主题的纪录片,带有广告宣传的性质。”
队伍里一些专家大概都会入镜,甚至有几句台词之类的,而他们这些打杂的学生,应该就只有一些作为背景板的镜头。
纪录片团队拍完了人,为首的导演一脸的大胡子,路过楚听乌时无意识瞥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有些眼熟,但又不太确定他们这类人种的长相——
他想要搭话问两句,就发现这个小姑娘头也不回,愈走愈远,犹豫片刻,导演选择了放弃。
楚听乌则在师兄的带领下莫名混到了科考站的边缘。
楚听乌:“?”
“嘘,”师兄悄悄问,“要看企鹅吗?科考站附近有不少巴布亚企鹅。”
其实上了破冰船后,他们也会不定期登岛,但小师妹毕竟是第一次来,肯定会对企鹅好奇……不如趁此机会先看个够。
楚听乌:“……谢谢。”
师兄其实也不确定企鹅会不会出现,南极的企鹅种类非常多,有些两三种生活在同一个岛上,有些一座岛附近只有一种——他还记得他第一次来南极时,那种激动,那种喜悦,心情是“这是我能免费看的?”,而现在,他已经开始习惯白嫖大自然的馈赠,顺带给小师妹献宝。
很快,他激动起来!
他们今天运气不错!百米开外的雪坡后方出现了一只白肚皮的胖子,嘴巴红红,像雪地里的一个小点,摇摇晃晃地往这边走过来,边走还边摔了一跤。
看到这一幕,师兄立刻看向楚听乌——他并不是因为企鹅出现激动,心情仿佛卖安利成功一样,而楚听乌也很给面子地微笑起来,说:“这也是一只幼崽吧?”
也?
楚听乌:“它的体型能赶得上亚成年了,但绒毛还有一点没有全部褪尽,只是吃胖了而已。”
师兄瞄了眼企鹅,故作沉思道:“嗯……这里成年企鹅发现人类的动静就会跑开了,只有幼崽会那么傻乎乎的,还往这边看。* ”
但离这么远,究竟是怎么一眼看清楚绒毛的?
一直到晚上吃饭,师兄依旧在想这个问题。
他下意识观察起楚听乌,嗯,在正常吃饭,吃了很多……吃了很多,添饭很快,吃肉的量相当于两三个成年人加起来了——
米莎在和小师妹聊明天的天气,仪器检测的结果不太妙,他们可能没法准时登上破冰船。
小师妹低头啃肘子,仿佛随口道:“不用担心,明天天气很好。”
米莎笑了:“哎呀,你怎么知道的?”
小师妹:“我没有感觉到气压的异常。”
第二天,天气果然不错,一开始云层有些阴沉,但很快就放晴了,他们可以正常登船了。
师兄看看天,又看看楚听乌,看看楚听乌,又看看天,突然小声说:
“我记得在牧场的时候……你是不是能把每一只红雨隼都分辨出来?你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