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看着窗外被千万盏霓虹灯照亮的城市,朝着电话那头轻声安慰,“也没多远,再说不是有司机来接我,我在车上睡一会儿就到了。”
终于挂了电话,温辞把手机还给司机,到底没像电话里说的那样睡一会儿。
开会时累的不行,仿佛几天几夜没有睡觉,只要给他一个枕头就能原地睡下。
可一旦出了公司大门,累还是累,却没有丝毫困意,仿佛那份累只存在于□□,和精神毫无关系。
车子开了整整一个半小时才到温父温母住的宅子,温辞在车上枯坐,连动作都没有变过,目光始终停留在车窗的某一个位置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直到车子开进院门,他才像是终于回过神似的,下意识朝一个方向看过去。
院子里没有开灯,他们都没有开院灯的习惯,只有温明真会在他回来的时候开着灯等在院子里,总是站在同一个位置,就像是藏东西,二十多年来就知道藏在一个地方。
可现在唯一会开灯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眼眶中陡然泛起一股酸,温辞急忙忙收回目光,将眼泪压下去。
车子在门前停下,他打开车门出去,迎上来接他的温父温母。
“爸,妈。”他拥着父母进门,自从他成年后,他们之间很少再有这么亲近的举动,“外面这么冷,出来干什么。”
“你妈说出来看看。”温父拍拍他的手,“下次太晚就别回来了,在公寓住下就行。”
温辞淡淡笑道:“知道了,我心里有数。”
客厅里开着暖黄色的地灯,沙发上有两条毛毯,温辞一眼扫过去,就知道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又在沙发上坐了一天。
要是自己今天不回来,他们指不定会坐到几点。
他在心底叹气,面上却不显,“时候不早了,早点儿去睡吧。”
温母不放心他,再三叮嘱道:“冰箱里留了夜宵,你是不是没吃晚饭,我听乔洋说你开了几个小时的会,记得吃点东西再去睡。”
等到两个老人上楼去睡,温辞在客厅坐了一会儿,也抬脚去了楼上。
床头柜上放着部旧手机,已经因为电量耗尽而自动关机。温辞心里一紧,抓起手机就要去找充电器。
转身时不小心碰到茶几,膝盖磕在桌角,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不会再有人总是给他发短信了。
这个手机里装着他的私人电话卡,说是私人,其实用这个号码联系他的人并不多。
大家都知道他很忙,忙着工作,忙着开会,有什么事联系他的助理远比联系他要快。
只有温明真会给他打电话,还不喜欢用微信,有什么事都直接给他发短信。几年下来,这个手机里攒了不少短信,连同通话记录,一并成为他最珍贵的回忆。
是回忆。
他唯一的妹妹——温明真,已经在半个月前离世。
温辞捂着眼滑坐在地上,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将手机放了进去。
*
温明真起了个大早。
前一夜睡得晚,捧着手机坐到零点,最后还是想着今天要去学校才将将睡下。
一夜惊梦,各种光怪陆离的梦境轮番上演,最后她梦见自己哥哥把那个装着私人电话卡的手机随棺放进了墓里,她发过去的短信石沉大海。
温明真捂着胸口喘气,心想这难道就是日有所想夜有所梦。
她抓起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电量满格,但没有未读消息。
温明真愣了一下,特意点进短信界面看了看,最上面的消息还是昨天通讯公司催她交话费,她发出去的那条信息在下面孤零零的挂着。
有些意料之外,但也是意料之中,温明真呼出一口气,抬手拍了拍脸。
重生这件事,果然太天方夜谭,单凭一条短信并不能证明什么,温辞没把她当疯子看,就是当骗子看。
合情合理,有理有据。
已经过了早上去学校的时间,温明真翻身下床,刷牙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到底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混蛋温辞,说好的就算下辈子变成小猫小狗也认得她,这才走了不到一个月,只是换张脸就认不出来,撒谎精!骗子!
*
原身就读的学校叫郑中市第十九高级中学,简称十九中,还是所省重点,每年考上重本的学生几百个,一本率更是高达90%。
这个数据有没有参假不得而知,不过按照原身的成绩,肯定不在90%的范围内。
第一节课上了一半,温明真拎着书包上楼。以原身的中考成绩,自然考不上这所重点高中。
然而温世豪死要面子活受罪,生生用钱把原身塞了进来。
不过原身的班级是哪个来着?温明真恹恹的想。
开学不到一个月就进了医院,连自己在哪个班都没记牢。
两分钟后,温明真站在高二文科五班门外,终于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事情。
高二文理分科,原身选的是文。
俗话说得好,上帝为你开了扇窗,就会关上一扇门。
——尽管被称为天才数学家,可从小到大,温明真的文科从来没有及过格,始终在及格线以下苦苦挣扎。
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住手啊哥哥!你死去的妹妹给你发短信了!你快康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