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份上已经仁至义尽,至于他会不会怀疑他话里的真假,柳易就管不着了。他用筷子撕下一只鸡翅,慢条斯理地吃,心想花灯是不用去看了,可他夜里还得去找庄旭升,比起看花灯还够呛。宫季扬铁定会派人去寻魏情,说不准会循着魏情的踪迹找到庄旭升,他得在庄旭升被找到前先把他藏起来,无论庄旭升是死是活,都不能让他落到宫季扬手里。
他没心情再去装,宫季扬也没再说话,两人相对无言,默默吃完了这顿鸿门宴。鱼汤和胡椒粉里的毒没有毒发,柳易暂时也没去深究的欲望,吃过饭一同回了将军府,他便找了个头疼的借口回了自己的院子。
“先生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不是说去灯会?”杭杭正替他把晾干的换洗衣服收回来,闻声探出头来望他,“我还没打扫完房间呢,先给您沏茶?”
“不用了,我喝了酒,有些头晕,想早点睡。”他从杭杭手里接过衣服,朝她露出一个疲惫的笑,“明早不必叫我,我多睡会。”
“啊,好。”杭杭眨了眨眼,给他端了洗漱的面盆毛巾,然后一步一回头地忙自己的去了。
先生酒量原来不好啊,看起来也没喝多少,怎么就晕得要睡觉了呢。
将军到底带他到晏殊楼喝什么去了?
柳易却压根没在床上呆,栓上门就换了身衣服从窗口出去了。他知道屋顶上有人看着,特意贴着墙绕行,避开那双眼睛闪到屋后的死角,消失在夜色里。
他和庄旭升约定,让他在燕回山上躲着,那里有宫季扬的人一直在盯梢,即使出了什么事,也能引来他们的注意。但他没想到来的会是魏情这样的高手,宫季扬的人连庄旭升都发现不了,更不可能察觉到魏情的存在。
木屋还在燕回山后的断崖下,即使前些天下了场大雪,也没盖住借山洞庇护的它。柳易躲过盯着木屋的几双眼睛,从崖壁的另一边绕到山洞里,然后打开隐在山洞里的后门,弯下腰钻了进去。
然后他看到了庄旭升的尸体。
魏情果然是不会说谎的。
她不知道木屋是他的,自然没有善后的自觉,数柄刃面薄如蝉翼的匕首将庄旭升草人般钉在棉被堆上,流出的血将最上面的那层被子浸湿了一半。
沉甸甸的猩红色。
庄旭升应该是进门刚点上蜡烛,就被潜伏在屋内的魏情杀死了,屋里的蜡烛烧得只剩一滩蜡油,堆在桌上像个死不瞑目的怪物。
柳易站在自己睡过的棉被堆前,伸手合上了庄旭升的眼睛。
他为此感到难过。庄旭升算不上什么好人,可他虽然干的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营生,却在柳易不知该何去何从的时候拉过他一把。这样的家伙死了,在外人看来也许不算什么,他却真心实意地为他感到悲哀。
更悲哀的是,他现在没办法去为他报仇,目前局势太复杂,眼看就要天下大乱,容不得他抽身出去做这个,也容不得李丞相的突然身死。
柳易从窗边的地面掀起一块板子,取出一坛子酒,坐到棉被堆旁的地上。
“我会按时给你烧纸的,别怕不够花。”
他把酒的封盖启了,先斟了一碗放在庄旭升手边,自己对着坛口喝了一口,然后把坛子放在一边,自嘲地笑了笑。
“没想到兜兜转转到最后,今晚还是得喝酒。”
他将那坛烧刀子喝了个精光,搜了一通庄旭升的身,不出意料地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发现,只好将他的尸体收敛一番,埋在了山洞深处。宫季扬的人还在外头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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