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京津的冬天,南山早上起床往窗户上哈了一口气,水汽弥漫在玻璃上,糊了窗外的景色。
等水汽渐渐消散,她揉了揉眼睛,突然发现院子里停着一辆悍马,瞧着有些眼熟。
突然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叶悠然。
对了,叶悠然的车就是辆悍马。
“下来吧。”
“嗯,你再等我一下。”
今天叶悠然抽出时间,打算和南山去领证,南山没想到他来的那么早。
大概收拾了十分钟,南山从柜子里掏出自己的户口本,她自己一个人一个户口。最后弄好一切她又抬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平静也无喜悦,很好。
从家里走出来刚钻进叶悠然的车子里,就听见他问:“吃早饭了吗?”
“唔~也不饿。”
叶悠然看着她将大衣脱下放在后座上,只穿了件白色的薄毛衣,还很露身材,盯了两秒意识到南山也在看他,于是又装作很自然地直视前方。
只是尴尬地咳了两声。
“四哥,你感冒了?”
“没有。”
“那怎么不舒服?”
“太热了。”
“这样啊。”
南山笑。他这车里的空调开的并不高啊。
“你笑什么?”叶悠然又看向她。
“没有啊,父亲昨天跟我说,以后不能叫你四哥了。”她一直在外人面前叫许家修父亲,而不是像之欢一样叫爸或者老头子这种稍显亲昵的称呼。
昨晚,父亲很晚才回来,第一次来到了她的房间。
她与父亲许家修一直相处的平淡疏离,许家修仿佛也不知道如何作为一个女儿的爸爸,对她哥哥之欢倒是偶尔教训,可对于南山,说没有感情倒也不是真的,但毕竟不是从小在身边长大的,又因为妻子柳如絮的原因,所以许家修很少关注她。
只是看到南山端端地坐在那儿等他说话,沉静又乖巧,那双带有雾水的眼睛让他不由得想起记忆里的那个叫他许先生的年轻女孩,原来南山在他身边已经出落得和她母亲越来越像了,不由得生出一丝愧疚。
“南山,以后去到叶家也不要太乖巧,有什么事跟悠然讲,他会帮你的。”
“嗯。”
“也不要再叫悠然四哥了,都要成家了,这么叫成何体统。”
“是。”南山站在他身旁,还是乖巧地点头。
“好了,你早点睡吧。”说完,许家修转身走向门外,突然走到门口又转过来,看着南山,沉默了一会儿,父女两人就这样相默无言。
“是爸爸对不住你。”
说完许家修轻轻地将房门合上,走了出去。南山看着父亲的背影,原来也没有她十五岁第一次见他那样高大了。
南山看着窗外,陷入昨晚与父亲的对话回忆之中。
“没事,私下叫就行了。”
“嗯。”
“南山,你嫁给我后悔吗?”
“后悔?”南山重复着他说的话。
“嗯,后悔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四哥,你其实也不见得非要娶我,只是叶老爷子和阿婆当时的一个口头之约罢了。”南山轻笑,“所以应该问你后悔吗?”
前方路口红灯,叶悠然踩了下刹车,停下来,看着南山那双黑色的杏仁眼。
“我从来不做后悔的事情。”
“刚巧,我也是。”
快过年了,这阵子结婚的人很多,叶悠然和许南山特意赶早过来民政局办证件。只是临下车时看见叶悠然习惯性地带起口罩,许南山才想到这么早过来也是有其他原因的。
他们是第一对,一切流程都走的很顺利,除了那个给他们办证的小姑娘眼睛一直盯着叶悠然,似乎不大相信此刻眼前的状况,最后临走还羞涩地请叶悠然给她签了个名。
等到拿到红红的结婚证时,南山才对嫁给叶悠然这件事有了一丝真切的感受。她翻开结婚证,照片上的她和叶悠然虽然都是微微笑着,但疏离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新婚夫妇。
“你什么时候去拍戏?”
南山坐在车里问一旁的男人,他眉目清朗,搭在方向盘上的那双手也是细长分明。
叶悠然一直被他爷爷称作家里的叛逆种,他平时端着一副淡然的样子,心里确极有主意。
大学在国外读商科,回国没去自家公司,反倒跑去演电影了。
这一演倒好,还拿了个不小的奖项,一时风头无两。
他爸爸叶令本来就不待见他,这下气的更是上火,在外从来不说叶悠然是他儿子。
当然叶悠然也不在乎,他一向对人都冷淡,不惹他没事,惹了叶四也能整得你够喝一壶。
这一点早在南山刚回京津那一年就明白了,这位四哥不是好招惹的。
“过了元宵节去。”
刚好遇到红绿灯,男人的修长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