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梧子自那次之后再也没带他俩上过街。他每年阳春三月天会外出一趟,归期不定,有时十天半个月就能回来,有时,则一两个月也未必能回来。周敛说这都是为了生计奔波,沈梧回想了一下他自己的经历,最后不得不承认,他师父确实就是以坑蒙拐骗谋生。
虽然他不知道长梧子为何要这样辛苦,明明凭他在沈家的收获,不说锦衣玉食一辈子,至少半辈子是可以支撑的。
周敛十五岁生辰这日,沈梧又收到了沈父的来信,两地相距甚远,一封信常常要在路上颠簸一个季节才能到收信人的手中。沈父一年会给他写两封信,一在春之初,一在夏之尾。
他看完信,好好地收了起来,出来时,长梧子已照例做了两份长寿面——周敛跟沈梧一人一份,说是沾沾寿星公的光,能更长寿。
因而这两年,他二人每年都能吃两顿长寿面。
长梧子虽然没什么本事,使得他们只能居陋室,但在饮食上却没有亏待他们分毫,从不曾让他们食无肉。今年的长寿面尤其丰盛,长长的一根面条足足装满了一个海碗,还冒了个尖儿。汤底浓郁,佐以花生碎香菜等物,上边还卧了一个荷包蛋。
周敛正是抽条的时候,饭量惊人,倒还能面不改色地吃下。沈梧勉强吃完那根奇长的面条,却撑得直想翻白眼,全凭借着良好的教养死撑着。对于剩下的荷包蛋实在有心无力。
周敛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窘迫,因为今天是他的“大日子”,他心情甚好,瞧什么都是可爱的,替他把荷包蛋吃了,道:
“你该多吃点,这两年都没长个子。”
沈梧撑得没力气说话,但还是要守护自己的清白:
“我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