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舒下意识地伸手去扶,谢瑾白却挺直了身子,迈进门槛,走了进去。
“你们都先出去。”
谢瑾背对着葛洲同萧子舒两人吩咐道。
“萧侍卫,我先扶您回房休息吧。”
萧子舒拒绝了葛洲的搀扶,执意要等在门口。
葛洲没法,只好吩咐守在门口的两名兵卒帮着看着点萧子舒。
唐小棠这间客房,太小了。
小到谢瑾白仅仅只是几步,绕过了屏风,清清楚楚地瞧见了床上的衣物,以及骨灰盒。
谢瑾白缓缓,朝床畔走去——
“你来作甚?”
“自是前来,给小公子暖床来了。”
“才不,不稀,稀罕!”
“委屈你了。明日得空,我问问葛主簿,有没有稍大一点的多余的空房,给你换一间。”
“好啊。”
“这客房离你房间也太远了。”
早知道……
早知道何须在意流言,就应该只争朝夕,何至于平白添了那么多个未能同眠的夜晚。
谢瑾白在床畔坐了下来。
指尖一寸寸寸地摸过冰凉的瓷骨,如同摸着意中人的脸庞,每一寸皆是相思。
除夕夜的鞭炮声响起,璀璨的焰火照亮夜空。
新年将至,家家团圆。
谢瑾白抱着怀中骨灰,坐至天亮——
棠儿,吾妻。
新年快乐。
谢瑾白到底未误回京的日期。
寻常需要半个多月的路程,昼疾夜奔,竟只花了十日便抵达京城。
抵京那日,正是正月元宵。
城墙上灯笼高挂,街上人潮涌动,人人脸上挂着欢欣、喜悦的笑容。
唯有太傅府,里外挂起了白色的绸缎、灯笼。
谢瑾白捧着骨灰回府的那一日,许多路过的百姓都瞧见了。
都在嘀咕,都在惊讶,太傅府何人出了事。
最后,听闻竟是谢四公子的男妻早殁,一个个错愕不已。
谢四公子成婚了,对象,竟还是个男妻?!
谢瑾白在家中设灵堂,以未亡人身份祭拜唐小棠的那一日,并未邀请宾客。
季云卿却是低调地出现了。
谢瑾白跪坐在灵堂前,姿势如同千年静默的冰雕,浑身上下,没有一丁点人气。
谢夫人为帝王呈上三炷香,季云卿拜了三拜,将香插在焚炉上,转身迎面同谢瑾白打个照面时,天子罕见失态地惊呼出声,“你的头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