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实有错,但不仅仅是你的原因。”沈春澜终于开口,“半丧尸人和茶姥都是有价值的,所以我们要尊重他们,是吧?”
Adam点点头。
沈春澜:“那我换一个问法,Adam,因为你对饶星海是有用的,所以饶星海爱你,关心你,对吗?”
Adam张了张口,想要回答,但并未吐出一个字。
“当日在王都区,因为宫商对你是有用的,因为宫商是有价值的,所以你愿意冒险救她,是吗?”
Adam轻轻摇摇头。
“因为你对我是有用的,有价值的,所以我常常来探望你,是吗?”
Adam低下了头,看到天竺鼠不知何时爬到自己鞋面上,仍旧躺着睡觉。
“……不是,不对……可那是因为什么?”他低声问,“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可是我不知道。”
沈春澜把他台面上的东西,全都推到一边,清理出半张干净的桌子。他此时像是一位给Adam上课的老师。
“有用,有价值,确实是衡量事物的标准之一。”他说,“但是Adam,是之一,不是唯一。把世界上的所有人类,所有生物,划分为有价值和没价值的两部分,就像这张桌子一样,很直接,很清晰,而且很容易。但是这不仅对这些被划分的人不尊重,对我们自己也不尊重。难道除了判断一个人有没有价值,你不会有别的情感?”
这仿佛是说,人只能用“价值”来判断一切,除外所有的感情,所有幽微的怜悯、爱、同理心、正直、公义,全都被抹除了。
“但人类绝不会这么狭隘。”沈春澜看着Adam,“茶姥、半丧尸人、地底人,他们可以上学,当医生,当研究者,不是因为‘特殊人类’这个身份有价值,而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可以享有这一切权利的人。”
Adam不言不语,他在努力理解,但沈春澜知道,一时半刻,实在有些困难。
“‘特殊’只是一种标签,本质上,我们所有人都一样。”沈春澜拍拍他的手背,温柔地握住了,“Adam,这是一直教育你的人的问题,他的狭隘影响了你。”
这次长谈一直持续到特管委的人提醒沈春澜离开,他才与Adam分别。
沈春澜走在特管委的大院里,因早上下了一场雨,天阴沉沉的,凉快许多。他在树下坐了一会儿,梳理自己的思绪。
今天和Adam的会面让他发现了一些新的问题。
Adam面对自己的时候,不敢直白地袒露自己的错误,即便他知道沈春澜不会责备,他也仍旧害怕、畏缩,甚至因为过度紧张而满脸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