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这一消息,如同重磅炸弹,把原本宁静的甄府炸的面目全非。甄夫人已伤心欲绝哭晕过去,倒床不起,甄六正面色沉重坐在一边守着她,只有甄将军定定坐在房内,不言不语。
“爹,您明天去宫里,一定要请皇上明察,妹妹那样开朗的性子不可能自寻死路,您看她上次即便是私逃出宫,但精神状况极好,真要是想寻死,那时候就不可能再回去。”
甄六正分析的倒有道理,甄将军似在沉思,一句话未说。
甄夫人忽然坐了起来,哭道
“当年,就不该让兮儿去宫里,她那样的性格不适合,上次回来,我就该拦着不让她再回去。都是娘对不起你阿,兮儿,我苦命的孩子。”
甄夫人是真伤心,六兮是她从小疼惜着长大,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前几年被关在六池宫,她便心如刀割,如今又死于非命,让她可怎么活啊。
甄六正安慰道
“娘,您放心,我一定替妹妹讨回一个公道。”
一夜里,整个甄府灯火通明,哭声一遍一遍传来,直到第二日,天才微微亮。甄将军已穿戴整齐,踏着晨曦朝皇宫内而去。
皇宫里,都在悄声讨论昨晚六池宫那场莫名的大火,甚至好奇,那位被囚禁多年的女子连一丝声响也没有,便葬身火海之中。
甄将军年过半百,因长年在军队,掌管兵权,所以气宇轩昂,走路铿锵有力。但此时,经过昨晚的打击此时走在清晨的皇宫大院里,竟背影佝偻,步履蹒跚,每走一步,都费尽了力气,等到见着皇上时,已是满头大汗,脸色青白,噗通跪在地上
“皇上万岁。”
“起来吧。”寅肃看着向来威风凛凛的甄将军,像是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便有些于心不忍。阿兮,你可知你的残忍?他心中如是想着,但望着甄将军却没有丝毫表露。
甄将军匍匐在地上不起,额头抵地
“请皇上明察,替六兮做主。”
寅肃望着底下的甄将军,感同身受的疼痛像他袭来,可他不能痛,再不能为了她而痛,好半晌,他调整好情绪,才开口清冷的道
“甄将军,请节哀。”
可甄大人不起,抬头望着皇上,眼底里有多年不见的乞求之意,铮铮铁骨的一代将军,眼里有乞求:“皇上,六兮从前虽年少不更事,犯了错,被关在六池宫内这么多年,一直相安无事,如果刚关进去时没有寻死,这么多年过去,她更不会寻死。皇上,您是知道六兮的,她向来怕疼,手指割破一点皮,她都疼的会哇哇叫,她若真想寻死,也不会火烧自己。”
甄将军以他对自己女儿的了解,她怎么可能以这样惨烈的方式让自己死?不可能的,他笃定兮儿不会寻死。
寅肃的脸已灰暗一片。
是啊,以他对阿兮的了解,也是笃定她不会寻死,笃定她怕疼不会寻死。可她就在他的眼前,纵身跳下了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想到那一刻,他的心如插上一把利剑,好不容易平静下去的思绪又牢牢抓住了他,握着龙椅的手已经青筋暴露。
“甄将军,她死了,已经死了。”
说给甄将军听,也说给他自己听。
“请皇上明察,一定是有人加害于她,就这儿死了,死不瞑目啊,皇上。”
甄将军压制一晚上的情绪,忽然崩裂出来,声泪俱下的跪在地上。大火烧成灰烬,连这最后一眼也见不上吗?
那日,兮儿从六池宫内出逃回到甄府来看他们,若是他不那么理性,若是他糊涂一些,让兮儿远走高飞多好?这样便不会死于非命。
寅肃高高在上坐着,看着下边的甄将军,心神恍惚
“她死了,自己寻死,节哀。”他不愿多说,起身准备离开,却见甄将军忽然站了起来,道
“兮儿不会寻死,她若是因为囚禁在六池宫想寻死的话,那日她逃回甄府,便不可能再回来。
她已出去,又一心回到宫内,便是心里还存着念想,希望皇上有一日能想起她来,能够再次眷顾她,否则她既已出宫,何苦再回来?”
甄大人为了让皇上调查处真相,已顾不得私逃出宫的罪行,人已死了,私逃出宫还算事吗?
但是他话音刚落,却忽地见到皇上脸色大变,紧紧盯着他,声音似有些颤抖问道
“你说,她回了甄府?”
“她回过甄府?”这一句,皇上的声音已变大。
“什么时候回的?”步步逼迫,皇上已是吼出来。
甄将军见皇上的样子,吓了一跳,如实到
“前阵子,她回了甄府看我们,住了一晚,第二日便回了宫里。”
甄将军原以为人既然已死,曾回过一趟家不算什么事,但见皇上现在的样子,他竟然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果真,只见皇上胸口起伏,情绪平稳之后,怒声到
“来人,甄将军妖言惑众,把他关进天牢。”
甄将军莫名其妙被关进了天牢,这对甄府来讲,无疑更是晴天霹雳。从上到下,都弥漫在一股恐怖与惧怕之中。而让他们更加感到不安的是,皇上竟然亲自到达甄府。
安公公把所有闲杂人等都隔开,只留了甄夫人与甄六正来迎接。
甄夫人根本走不了路,是甄六正扶着她出来迎接皇上的。安公公让他们进屋谈话,而皇上一直沉默不语的看着他们,这种气氛就像是在油锅里煎着那般难熬。
安公公道
“皇上有件事要了解,你们必须从实招来,不得有误,否则,格杀勿论。”
“是,您请说。”
寅肃坐在那并未开口说话,全程由安公公来问
“甄将军今晨说,甄六兮曾经回来过?此事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