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碟夜低头应答。
安公公问
“皇上,这么晚去哪?”安公公看他未换衣衫,还是白日那身戎服在身,所以开口问。
“去狩猎。”
“皇上,这山里晚上伸手不见五指,最是危险。”
“不碍事”寅肃已走到马厩旁,牵了他的那匹马来。他天生是个冒险家,越是危险,越是能激起他体内嗜血的本能。
当夜里,什么也看不见时,只能凭着耳力,根据风声的方向来判断动物的位置,全身的知觉都需要紧绷调动起来,如最原始的动物与自然融为一体。
这份紧张感会激发他体内最原始的本能,这才是他每年来狩猎真正的目的。
安公公太了解他,所以也未在阻止
“那奴才去准备一下,安排几个身手好的保护皇上。”
“不用,娘娘要是醒来问起,告诉她朕马上会回来。”
安公公还未回神,只见皇上已跨上马背,英姿雄发的要出发了。
“皇上,这夜里危险,您不能一人出去哪。”
“多事。”
寅肃没理会他,双腿一夹,已策马扬鞭奔驰出发,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安公公在原地叹息的声音。
房内睡着的六兮,本是睡的极其安稳,却忽地梦到地震,一室现代的装饰,头顶的水晶灯在摇晃,雪白的墙壁崩裂出巨大的裂纹,高楼不停晃荡。忽地,水晶灯因剧烈的摇晃而掉落,正好砸在床上的她,血光四溅。她猛地惊醒过来,全身几乎汗湿。才发现自己正稳稳的坐在通朝行宫内。旁边无人,寅肃不在身边。
因着刚才的梦,她的心还在恍惚之中。
“寅肃。。”她喊了一声无人应答。
逐下榻,走到门口边,朝外又喊了一声
“皇上。”
这时安公公出现了。
“娘娘,您醒了?”
“皇上呢?”
安公公恭敬回答道
“皇上见娘娘睡着了,便独自一人去山里打猎去了。”
“这么晚,独自一人?”她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娘娘不用担心,皇上说晚上狩猎才更有收获,往年,皇上也是独自一人前去。”安公公虽这么安慰着,但心里其实也开始打鼓,不知为何,这次就是十分的担忧。
“皇上总是这么不听劝,前年也是这么大半夜的出去,结果伤横累累回来,晚上那些动物最是灵敏,眼又毒,咱人哪是它们的对手。还好,皇上是天子,自有天命,那些畜生大概也能知晓,所以也无忧,就是受点皮外伤。”
六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绪,虽担心,但事已至此,便不能再增加这担忧的气氛,所以反而安慰道
“皇上身手矫捷,自有分寸,随他去吧。平日在宫中不分日夜处理公务,没有片刻的放松,趁着这次出宫,好好放松放松,对身体也有益处。”
安公公在一旁感慨道
“娘娘说的极是,大概也只有您能真正体恤皇上的辛劳。后宫里那些娘娘成天就知争风吃醋,都想多得些宠爱,可谁真正关心过皇上?皇上也不管这些,任由她们去争去抢,他时常挂嘴边的话就是,无论出什么招,谁能赢就算谁有本事,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一气丢给皇后处理。哪个要是不争气,敢闹的,最后都没有好下场,还有那位得宠的莘妃,别看她平日任性妄为,无法无天似地,但她聪明着呢,她就是再闹,也从不越过那层线,所以这么多年,也相安无事。这些后宫的事也就算了,主要是朝廷中的事,皇上当年继位,多少忠臣,多少皇亲国戚不服,那些虎视眈眈的王爷们,都在揣摩着如何夺位。他要一松懈,就腹背受敌”
可能是远离皇宫,在这郊外的夜色格外静谧,又见六兮是真关心皇上,所以安公公便不如平日在宫内严谨,多说了几句。
六兮没有再说话,静静的坐在院子里,等待着皇上。
碟夜去做了宵夜与甜点,端了过来给她吃,一直无言陪在旁边守着。
夜阑人静,整个行宫已经进入睡眠状态,只有几位值夜班的在来回走动巡逻。广袤的天地间,出奇的安静,安静的让人心焦。
六兮静静坐在院子里,一直竖耳倾听着远处的动静,双眼亦是一直看着门外,想第一时间看到寅肃回来的影子。
已是深夜里,他还未回。会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这个念头一闪过,她立即又否认掉,不会有事的,这种狩猎对他来说已是常事。
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心慌。她双手轻轻捂着自己的胸口,借助这个力量想让平稳下来。其实,直到此刻,她才忽然意识到,她是那么在乎寅肃。
从回来这一世开始,她一直逃离,到逃不了入宫,到两人关系一步一步的从隔阂到靠近,她都是在自保,自保性命,自保将来的生活能够平顺一些,从未想过她还爱不爱他?
但此时,隐藏在身体里最真实地自己还是跳出来跟她说,你还是那么的在乎他,与年少时一样的在乎。
因着这个认知,使得她更加迫切的想见到寅肃,想看着他平安归来。
在院子里,已等不住,所以她起身到围场外站着,漆黑的夜里,她独自一人静静守候在外。远处的深山里,偶有狼叫的声音传来,有呼呼的风声传来,唯独没有寅肃的身影。
不一会,从院子里又出来两人,是安公公跟碟夜,
“娘娘,您怎么出来了?这夜里凉,别冻着了,您回去歇着,皇上一回来,我马上通知您。”
“睡不着,我等等。”
碟夜替她拿了一件貂绒风衣披上,在她耳边说
“娘娘,我去找找皇上。”
“别去,一会应该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