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了个石凳坐了下来。公园地势高,可以俯瞰下面的大马路和对面的商业街。
鼻梁上架着刚买的眼镜,我手里拿着一个甜筒。
其实我不确定戴了眼镜的我视力是不是真的有了很大的改善,但应该是有用的吧。
旁边就是公园的小广场,有孩子正在溜旱冰,伴着刺溜刺溜的声音,不时就有一个身影从我身边滑过。
我啃着冰激凌,看着大马路,偶尔也看看孩子们矫健的身影,当手里的冰激凌啃得只剩个底座的时候,手机响了。我拿起电话,屏幕上显示的却不是老妈、也不是老爸的来电,不过这个人也不意外。
“怎么是你?”我说。
传来唐人杰的声音,“我刚回来,就听你妈说你跑出去了,你跑哪去了?”
我嘿嘿笑了一声,老妈终于发现我不见了,结果立刻就被这厮呵斥了,“左撇子,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能不能成熟一点,干嘛要让你爸妈担心?”
我姓左,单名一个晨字,生下来就是一个左撇子。左撇子没什么好稀奇的,据说全世界15%的人都是左撇子,但偏偏碰巧的是我又姓左,于是这厮从小到大就没叫过我的正名。
“你是谁啊?”我说。
他火气比我还大,“你少来这套,你在哪里?”
我被他的怒气震住,只能报上地址,“公园。”
这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处。如果两个人生下来就是邻居,到现在依然是邻居,然后又一起上了同一家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的话,你大概就能明白,即使这个城市有再多公园,但只要我说出公园这两个字,唐人杰就能知道我在那里。
只用了半个小时,他就找到了我。
我已经在吃第二个甜筒了,他穿过小广场走向我。
一路走来,他就吸引了几个广场边上看孩子的年轻妈妈的目光。这种时候总是让人唏嘘,穿开裆裤的小伙伴变得这么迷人了,我却依然记得他把屎拉在裤裆里的样子。真是一种罪过。听说他一进现在的公司,就有女同事追他,还有人不嫌麻烦地转几趟车专门跑到他们家的早点铺来吃早餐。
这些都是唐笛灵告诉我的,唐笛灵是他妹妹。兄妹俩的名字合起来是人杰地灵的意思。我觉得唐叔叔还是挺有才的,作为一个能把牛肉面做得让你吃了第一碗、接着就想吃第二碗第三碗的早点铺的掌柜,对自己的儿女他是寄予了深切的厚望。
我举手和唐人杰打了个招呼,大概是突然看见我戴了副大框眼镜,他站在我面前瞅着我。我咬一口甜筒,指了指不远处的售货亭,“要吃自己去买。”
他转身去了,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也拿了个甜筒。
在我身边的石凳上他坐了下来,我们俩一起看着下面的大马路。
“眼镜那里配的?”
“学校旁边。”
我都不用说是哪个学校,他就已经知道了。
“有用吗?”
“没用我戴它干嘛?”
他咬一口甜筒,咔嚓一声,半个冰激凌雪球就进了他的嘴里。“冰不死你。”我说了一句,他没没理我,还是我先问他,“你今天怎么回家这么早?”
“出来办事,提前办完了。”
“哦。”我点点头。
说了还没两句话,他的甜筒已经吃完了,然后就站了起来,“走吧。”
我有点意外,“干嘛这么急?你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