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我就一脚踏进了一个水坑里。就感觉水花四溅出去,我立马是亢龙有悔的扑街姿势,雨伞还在我的手里,我靠着撑开的大伞想保持一点平衡,另一只手却急切地想抓住一个东西,就看见手电筒划了一道漂亮的弧线飞了出去,那耀眼的亮光就像闪耀的流星陨落一样。
然后是“啪”地一声,四周一片漆黑了。
我没有扑街,我还伏在了徐横舟的怀里。他身上是冷冷清清的成熟男人味道,就像这雨夜的空气,干净,还带着巨大的诱惑。过了两秒我才想起来,我是在跌倒的瞬间被他一把扯住,然后就扯到了他的怀里。
这是老天在成全我,我差一点哭出来。
他的伞掉在了地上,我的伞却还在我的手里,我竟然在冲过来的时候没拿我的伞尖狠狠地戳他一下,而只是把自己投进了他的怀里,我真是太有才了。
雨点又落在了我的脸上,提醒我该直起身子了。
一分钟以后,徐横舟靠着手机的亮光找到了那个手电筒,它掉在几米外的一个水洼里,后盖已经摔开了,电池全泡在了水里。他拿起来看了看,就对我说:“没用了。”
这句话一说完,他手机的亮光时间也到了,然后他就站在乌黑的雨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高高地举着伞,为他遮雨,刚刚他找手电筒的时候,两把伞都在我的手里。我还记得一开始我把伞砸在他头上的样子,所以我举得很高。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也许在郁闷,我却在黑暗中肆无忌惮地看着他。
我对自己说,左晨,左小小,黑夜给了你黑色的眼睛,你使劲地看吧。这时候不放肆大胆地看,难道还等着白天偷瞄他的背影或是侧影吗?而且你离他这么近,你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热息。
忽然就听见他清洌的声音,这声音一直让我觉得耳熟,但我就是想不起来。不是他八年前的声音,似乎是最近我才听过的声音。
“左晨。”他喊我,“你是叫左晨吗?”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有点无奈,大概我太让他无语了。
可是,就算你不记得我是谁,你也不该这样吧。我腹诽着,那天在小镇上,我师兄明明已经把我介绍给你了。
但突然我就明白了,他并不是确定不了我的名字,而只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喊我。
于是我马上就说:“是,我是左晨。”
然后我就听见他说:“你外公给我打电话,让我照顾你一下。”
我就愣住了,“我外公?”
“是的,你外公。”
我愣了好一会儿,在我发愣的时候,他已经把他的伞接了过去。
“为什么,我外公为什么……要让你照顾我?”我问他。
他退开了一点,站在了自己的伞下,停了一下才说:“因为我们两家是世交,你外公和我外公是好朋友。我外公是林教授,你还记得不?”
我当然记得,下辈子我都记得,但现在我希望他失忆。
我说:“噢,林教授,我记得,怪不得,原来你认识我外公,还有你外婆潘奶奶,他们好吗?”
“他们很好,身体都很健康。”
“那真是太好了。”我由衷地说。我还真有点想这两个老人家,自从他们离开了申城之后,我每年过年就少了一个大红包。
他好像点了点头,但太黑了,我看不清楚,就看见他动了一下。然后他说:“今天这件事你和艾平芳子做得欠考虑,心情可以理解,但瞒着不说自己私下行动就是不对的。我已经让艾平芳子给我写一个检讨了,你虽然只是帮忙的,但回头你也给你们王老师认个错。你自己想一下,你今天要真是让那条狗咬了或是出个什么意外,你让要对你们的安全负全责的带队老师怎么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