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ul 见盛绥沉默,催促道:“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我的提议。”
盛绥没接这茬,只是指着自己的围巾问 raul:“你瞧见这个围巾没?”
“嗯,我一进来就注意到了。这系法…… 挺奇怪的。”raul 以为这是中国人拐弯抹角的话术,答得很认真。
盛绥拿帽檐指着季维知,“这是知知跟我闹着玩时系的结。”
“所以?”
“好看吗?”
raul 本想说丑死了,但出于任务需要,还是违心地说:“还可以。”
“谢谢,我也觉得它特别好看。” 盛绥说完还晃了晃围巾上的穗。
raul 忍无可忍,“这跟我们的交易有什么关系?!”
盛绥朝 raul 挥挥手告别,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没有关系。只是我家小孩太可爱了,忍不住想跟你炫耀一下。”
raul:……
第33章 我又不会不从
季维知被盛绥推着出电影院。
泊城的冬天挺多变,刚说着雨停了,等俩人到家后,淅淅沥沥的雨点又落下来。
季维知没法从身边人的表情中分清悲喜,但靠猜也知道他肯定不痛快。自家的厂子被一个外国人这么盯着,还身不由己,换谁谁能好受?再说 raul 那番话确实挺捅心窝子的。
“你在 x 国…… 应该也受了不少苦吧?” 季维知声音糯糯的,刻意讨好人。
盛绥轻描淡写地说:“受苦谈不上,但免不了会受点欺负。
“上学那会,洋人经常会学着大烟鬼的走路姿势取笑我。x 国校委会不重视我们,原定的学时修不满,我去校务处申诉没有一次成功过,倒是 x 国人诬陷我偷窃一告一个准。
“这些倒还好,只是受气而已。最过分的是当时学校克扣了勤工项目的津贴,还以校舍紧张为理由不让我们住校。当时我们一帮华人只能晚上去端盘子,十个人挤在三十平的小屋里,睡觉时腿都伸不开。不过,我也因此认识了不少有志青年,他们现在回国后也算响当当的人物了。”
“啊?你还用勤工俭学?!”
“毕竟说了不拿家里一分钱,总不能让他看扁了。” 盛绥云淡风轻地说,“没事,也只那一年,都过去了。”
季维知心里不是滋味,小动物似的伏到盛绥腿上,讨好地说:“你饿着肚子那会…… 最想吃的是什么?”
盛绥想了想,“酥饼吧。”
“好!我给你去买酥饼!” 季维知小时候心情不好时就爱吃甜的,所以他想用这个法子逗盛绥开心。
季维知下车买了两块齁甜的酥饼,拿纸袋包起来。
盛绥见状,自然地接过来放右手拿着,左手则打开伞,替季维知挡雨。后者则两手空空地揣进口袋里取暖。
碰巧走到一处浅滩前,季维知忽然停住。
“怎么了?” 盛绥照常往前走,发现身边没了人,赶忙回头递伞。
季维知成心讨好哄人,指了指盛绥右手上的纸袋子,问:“你让我拿着它呗?”
这神态盛绥可太熟了。小时候,一旦季维知有求于人,或者干了什么坏事,就惯会装乖。俩眼睛无辜地眨,无意识地皱一下嘴巴,能立刻叫人心软成一滩。
盛绥不知他搞得哪出,不明就里地把纸袋子交到季维知右手上,“想吃?”
“不是——” 季维知狡黠一闪,左手拽着盛绥的右边衣袖,笑盈盈地抬头,“这样你就能牵着我了。”
盛绥愣了。
季维知见他没反应,伸出手,可怜兮兮地说:“干嘛,你不愿意吗?地好滑的。”
小孩这是在逗自己开心呢。盛绥会心地笑开,摊开手,让年轻人的手进到放到掌心里,稳稳地攥好。
等俩人到家了雨都还没停。
这一路季维知都出奇话多,好像半辈子没开过口似的。
盛绥知道他这是哄自己开心,就尽力地配合着笑。但确实今儿 x 国人的话给他招了不痛快,他一回家就猫在房里。
盛绥先是跟白安贤通气儿,提醒大使注意 x 国在商界拉拢的新人;再去挨个试探商会同僚,猜测有谁可能反水。
几通电话打完,他又联系到温总,试图从财政局那套出点话,看看联会的申请批文到哪一步了。
目前看来,x 国联会还没得到批复,因为几个局也在跟它打太极拖时间,谁都不愿意看这么个冒牌商会在自家地盘儿上耀武扬威。所以联会那头想直接抢厂子是不可能的,估计只能耍耍不入流的威胁手段。如今,亲情牌和橄榄枝都已经用过了,谅 x 国还想争取谈判利益,所以再放肆也不敢正面跟军政局叫板,最多在自己这使点绊子。
盛绥势单力薄,又脱离了盛家这棵大树的庇护,很难在万箭从中过。最好的办法,是暂时转移桐油厂的归属,远离靶心。
盛绥揉了揉太阳穴,计议得有些疲惫。
“笃笃笃。”
忽地,门被敲响。
季维知探头探脑地进来,却不见人脸。一顶帽子挡在前头,身上穿着不那么合身的西装,衬衫吊马一样挽着,手里还拿着很滑稽的拐杖。
盛绥疑惑:“你这是?”
季维知没出声,蹑手蹑脚地走到盛绥面前。
“二爷,你看我像不像今儿那电影?” 季维知拿下帽子,露出被发油抹得锃亮的天灵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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