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抿一口掺着麦芽甜意的茶,杯口落下唇印,口红本就是引人从唇上吃进腹中的危险物品,程幸扯了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净嘴唇,再揩去杯壁口红,纸巾上的红色污渍是很新鲜的朱砂色,情不自禁联想到一些不太积极的意象,程幸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发病后至今她都陷在低迷的情绪里,她的状态其实不适合见人,但她还是执意来见路江寻,只为说清一些必要的话。
路江寻献宝一样朝她指了指她面前的虾饺,“这个我上次吃到觉得很好吃。”
“嗯。”程幸举起筷子夹了一个,学着美食主播的样子,眯着眼睛嚼碎咽进肚子里,“很好吃。”
路江寻听后立刻露出她意料之中的表情,抿着唇像在克制内心的喜悦。感谢人类进化,不然她一定会被他的尾巴晃得神志不清。
路江寻紧接着又积极地给她盛了一碗鸡汤,那香味闻起来都通体舒泰。
程幸深呼吸一下,手握着调羹,摆弄暖色的汤汁,故作无意地问出口:“为什么你总是请我吃饭呢?”
路江寻将蘸过酱的肠粉放进碗里,“因为你太瘦了。”
程幸点头,“我吃胖一点的话,上床抱着会比较舒服吗?”
路江寻被她意想不到的延伸吓得咳了一声,“不是的,你现在这样就很好。”话毕他又发觉自己无论如何不该对女生的身材评头论足。
“嗯...其实是我很喜欢看你吃饭。”路江寻眼神难得闪躲,耳尖晕开一抹红,神情举止将他的心理活动一览无余地暴露。
换作从前,程幸必定要为自己的非观赏性在心底抗争一番,可此时她却知道这是路江寻爱屋及乌的托辞,她看着路江寻心不在焉的咀嚼动作,也没有逼他承认的心情。
“这样啊,所以你一有时间就要和我吃饭吗?”她耐心地用瓷勺捞出突兀的几粒枸杞,撇在骨碟上,声音也尽力做出同等不经意的姿态。
“你愿意的话。”路江寻谨慎地观察她的表情,语气掺了半碗小心翼翼。
她轻易把路江寻引进陷阱里,冷眼旁观他甚至没有被光明正大的黑洞洞吓跑,义无反顾地往深坑跳下。
他忘记了自己编造的初衷,忘记虚构的原因本来是与他人的饭局,忘记他应当在程幸面前尽力遮掩住爱意,像溃烂的伤口一般,他的真心是应当掩盖的不好的东西。
他还是像最初那样,渴望抓紧面前虚幻却闪光的蛛丝马迹,渴望留在她身边。
程幸摸了摸碗壁,温度刚好,她用手固定住瓷调羹,捧起碗饮汤,鲜浓的鸡汤顺着食道滑进胃里,熨得身心皆宜。
一直到买单,程幸都没有给出回答。
总不能真的说“我愿意”,那太奇怪了。
“路江寻。”程幸在下车前,坐在副驾驶喊了一声。
“嗯?”路江寻回头看她。
程幸斜睨着方向盘上昂贵的车标,恍惚意识到自己身上远超于价值意义的傲慢,转而望进他的眼睛,“下一次,你可以以你自己的名义约我出门,我不会拒绝你的。”
路江寻先是睁大双眼,在消化她的话,来回重播数遍后,他终于成功引申出她的话的用意——他们的见面不必只用饭局作理由,他只要邀请,她就愿意答应。
他急切地点头,“好。”
“那...那...”路江寻拧眉,有些苦恼地持续着信号不被切断,仿佛要立刻规划出明天的行程。
程幸又觉得有点晃眼,于是她快速别开视线,急功近利的路江寻从她视野里滑了出去。
她挑了挑眉,这副轻松模样也不知是做给谁看,“那再见。”
程幸推开车门,傍晚的空气很丰富,气味是车尾气,声音是响亮广场舞音乐配孩童玩闹声,视觉上夕阳过早地陷落进灌木丛,天边只剩鲜浓的落日余晖,充实地填进五感。
程幸却第一次被这称得上浑浊的空气涤荡心肺,好像抓紧了活着的感觉。
她察觉到自己的心情不再是“算了”那么简单,或许可以是“就当是为了他,算了”。
人之将死,言行都会善一些。她好像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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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一句话源自木心说“要不是听说过爱情,多少人会知道爱情。”
这篇文大概可以概括为“一个巴拉巴拉巴拉巴拉巴拉的女人遇见一个男人”的故事,男主存在感其实很低吧,我也很清楚这篇文从构思起就有大问题,但是我真的改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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