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静静的,只有书桌上那盏铜制的灯盏里,那清澈的飘着粉梅花瓣的灯油在燃烧时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那香气竟似乎有重量似的,竟似乎使得空气都变得沉重了,孙春蕊听见自己沉重而粗糙的呼吸声。
绝对不会是幻觉。
她确实听见了他的叫声,而且确实是从这间房传出来的,她不会听错的。
但是,这间屋子就这么大,也没有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
孙春蕊站在这间屋子里的书架前,汗水湿透衣衫。
她觉得事情远远不像她所看到的这么简单。这个地方虽然看起来绝美幽静,但或许与她所看到的表面恰恰相反,或许恰恰是一个危险至极的地方。
这几年在江湖中的摸爬打滚,让她几乎对所有的人和事都有了极强的戒备心。
而人,又往往对自己不了解的事情会产生惧怕的心理。
此刻的孙春蕊,就是如此。
她站在房间里,一动也不动。
她在等,等他的第二声喊叫,或者说,是在等什么人的出现。
除了等,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汗水顺着她的发丝慢慢地流进背心,窗外吹进来的晚风似一只只偷偷抚摸人后脑勺的鬼手。
一阵风过,桌上灯盏里的灯光突然熄灭了。
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孙春蕊听见了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她在黑暗中站着,总觉得这间房子的主人躲在某个角落里偷偷地看着她,总觉得有一双诡异的眼睛在黑暗中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得她浑身汗毛倒竖。
的确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等她发现时也吓得后退了一步。
那是一个如白梅般的女子,那双眼睛如星辰一般熠熠闪光,她抿着嘴,似笑非笑。
但她就那么不远不近,看着她。也不说话。
孙春蕊定了定神,才发现原来不过是挂在墙上的一幅画。
烛光下看来,那女子已栩栩如生,此刻灯烛熄灭,黑暗中那双眼睛竟然熠熠生辉,远远看来竟似活人一般。
居然有人能有如此画技,她感叹着走近那副画。
发现那女子的眼睛竟然是用磷粉和银粉所绘的,难怪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感叹之余,她又暗暗嘲笑自己的胆小,真是自己吓自己。
她轻轻摇了摇头,回过头来,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面前的地上有一线细细的光线直延伸到屏风上去。
黄黄的,亮亮的光线。
这绝不可能是月光。
只有细细的一条,不仔细看,就绝对不会发觉。
若是屋子里燃着灯烛也绝对不会发现。
若不是她此时神经高度紧张,宛如惊弓之鸟,也不会注意到这么细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