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打开,一股冷空气席卷入车内,徐伊景肩上披着淋湿的外套坐进车内。
“诶,淋湿了吗?”李世真见徐伊景冒雨过来,头发和衣服上都沾上了雨水,掏出纸巾帮她擦拭。
“嗯。”秋天的雨水夹杂着凉意,徐伊景虽然平时锻炼,身体素质比一般人要好,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冷吗?穿我的吧。”李世真刚想要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就被按住了手腕。
“不用脱给我,你穿吧。”徐伊景把自己身上淋湿的外套脱下来,随意放在一旁,打开了车里的暖气,“我又不是崔书润,没有那么怕冷。”
“……切。”李世真翻了个白眼,都过去这么久了,还在为那件外套吃醋,真是小心眼。
“你刚才都和润润老师说了些什么?”李世真问道,刚才她看到徐伊景和崔书润两人站在房檐下交谈。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对联姻的事情发表了一些看法。”徐伊景发动了汽车,淡淡地道。
“联姻?”李世真睁大眼睛,午餐的时候她也听到了不少,餐桌上的气氛剑拔弩张,张家两姐妹轮流向崔书润敬酒,意图一目了然,“……不会是要把张宥熙介绍给润润老师吧?”
“张宥熙是老人家最疼爱最宝贝的孙女,把她送给城进集团的会长,可见老人家的诚意了。”徐伊景望着李世真,挑了挑眉,“怎么,你不愿意?”
“张宥熙那种人,哪一点配得上润润老师了?!”李世真听到联姻两个字就过敏,听到张宥熙的名字更是来气,拧起眉毛,“你刚才为什么不劝阻她?”
“我也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但这是老人家的想法,我无法左右。”
见那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李世真着急起来,推开车门就想下车,被徐伊景一把拽住。“外面在下雨,你要去哪里?”
“……她给我们带来那么多痛苦,你都忘了吗,难道现在又要眼睁睁地看着润润老师承受这一切吗?”李世真说着想要推门,却发现推不开,车门被徐伊景锁上了。“呀,放我出去!”
“又开始了,毫无意义地为他人而操心。”徐伊景抄着双手,淡淡地道,“崔书润没有你想得那么头脑简单,她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联姻与否,全要看她的态度,不需要你为她操这么多闲心。”
“可是……!”李世真皱起眉头,欲言又止,“……吴记者怎么办?”
徐伊景扬起眉毛,似乎没料到李世真会考虑这个问题,不由得愕然。
…………
“慢一点,您当心脚下……如果撑不住了就告诉我。”
张宥熙来到医院病房的时候,吴修倞正拄着拐杖,在护工的搀扶下进行复健。
在病房里躺了一个多月,伤口已经长得差不多了。医生说恢复到这个阶段,可以适当下床活动,恢复体力。每天早晚,护工都要扶着吴修倞出门走动。
一双高跟皮靴进入了视野,吴修倞抬起头,看到皮靴的主人,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造访,不由得愣在原地。
“怎么,养了一个多月的伤,连大脑都退化了,认不出我是谁了?”对上那人的目光,张宥熙歪过脑袋嘲讽道。
“……你来了?”吴修倞如梦初醒,眼中泛起了光亮,全然忘记了自己的伤势,抬腿就要朝张宥熙走去,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连人带拐摔倒在地。
“您没事吧?”护工连忙扶住了吴修倞,抬头望向张宥熙,“这位小姐,您是……?”
“呵,还真是大脑退化了。”张宥熙不屑地哼了一声,对护工道,“你出去吧,我扶着她就行了。”
护工出去了,张宥熙走过来,不客气地拽过吴修倞的一条胳膊,“还能走吗?”
吴修倞没有回答,紧紧抓住了张宥熙的手,咬牙艰难地转身,一点一点朝床的方向挪动。
“刚才不是还走得挺好么,我一来你就不会走了?你到底是真受伤还是装受伤??”见吴修倞走得很慢,张宥熙有些急躁,不耐烦地道。
“看到你来……有些紧张罢了。”吴修倞终于挪到了床边,缓缓地在床上坐下,低声道。
“紧张什么,难道我还会吃了你不成?”张宥熙抽回手,抱着胳膊站在一边,“看你恢复得不错,应该不会落下残废吧?”
“医生说再过半个月就可以出院了。”吴修倞顿了顿,“……等我养好了伤,我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拉倒吧,你要是真的废了,我可不会再找你。”张宥熙翻了个白眼,“对了,最近有没有陈氏金融的人来找过你?”
“没有,自从入院以后,那些人就再也没出现过。”吴修倞摇头,这一个多月以来,除了护工以外,只有日韩金融的员工来看望过,有时候是赵理事,有时候是金作家。他们每次过来,都会关切地询问自己的恢复情况,前不久赵理事刚来过,临走前留下一张银行卡给自己。吴修倞查询了那个账户,里面竟然有一亿韩元。
正说着,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一个oga女生手里拎着饭盒走进来。
“虹雨?你怎么来了?”吴修倞抬头看见来人,似乎有些吃惊。
“啊,我来给你送晚餐的。”oga女生看见张宥熙,迟疑了一下,走了过来,“修倞,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我不是跟你说了,不用特意为我准备晚餐,医院每天会定时把叁餐送来的。”吴修倞偷偷瞟了张宥熙一眼,神情有些尴尬。
“我担心你吃不惯医院的饭菜,所以想做一些有营养的给你。”oga女生把饭菜放在桌上,有些局促地把两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对不起,我不知道有客人来,我这就出去……”
“这位小姐是谁啊,怎么没听你说起过?”旁边张宥熙突然幽幽地开口了,戏谑地挑起嘴角。
“啊,我叫裴氏虹雨,之前承蒙吴记者照顾我的女儿,所以不时地来看望她。”oga女生对上张宥熙玩味的神色,怯怯地道,“对不起,夫人……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们了?”
“哦,我想起来了。”张宥熙上前一步,上下打量着oga女生,“难怪看着有些眼熟,你就是从越南来的,那个小杂种的妈咪吧?”
吴修倞在旁边听得皱起眉头。
“你们母女俩还真是阴魂不散啊,一个认穷记者做妈妈,另一个还真把自己当成贤内助了。”张宥熙尖锐的目光盯着oga女生,仿佛要把她压扁踩烂,“顺便问一句,你从自己的国家跑到这里来打工,有劳工证么?”
“……”小智的妈咪抬起头,神色有些惶恐。
“看来是没有了,你拿着黑户口在这里非法打工,我只要和移民局一说,你就得带着你的小杂种滚蛋走人。”张宥熙瞟了一眼病床上的吴修倞,眼里讽刺的意味更甚,“……还是说,你想要随便找一个本地的屌丝公民把自己嫁了,好摆脱非法的身份?”
“不,不是的!我没有想过那样做,我,我只是对吴记者有愧疚,想要真心实意地感谢她,照顾她……”小智的妈咪吓了一跳,连连摇头。
“是这样啊。”张宥熙似乎了然般地点了点头,扭头望向病床上的人,“吴修倞,听到了吗?你一个穷光蛋记者,何德何能,让这么一位温柔又贤惠的oga小姐来照顾你?还不赶快好好地感谢人家,以身相许?”
“你误会了,她不是那个意思。”吴修倞似乎想要解释什么,旁边的oga女生却开了口。
“夫人,我冒昧地问一句……您和吴记者,是什么关系?”
张宥熙眯起眼睛,上前两步,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小智的妈咪,口气里满满的鄙夷,“我的忍耐不是让你用来得寸进尺的。你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管我叫‘夫人’??”
小智的妈咪似乎被张宥熙吓到了,不敢再多说什么,默默地退到一边去,用手搓着衣角。
“当初看你孤零零地躺在床上,还觉得你可怜。早知道就不该管你,应该看着你被车撞死。”张宥熙转向吴修倞,撂下一句狠话,扭身走出了病房。
…………
张允荷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休息室里。
雨仍然下着,雨点敲打着窗玻璃,窗外夜幕降临,脚下的车水马龙汇集成灯火的海洋。
桌上放着一瓶矿泉水,似乎是特意为她准备的。看到矿泉水,张允荷才发觉自己口渴得厉害,掀开毯子从沙发上坐起来,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身上的衣服穿得好好的,手机和挎包也都在身上。张允荷确定自己没有失身,也没有失窃,心里稍微放下心来,开始打量起这间休息室。
休息室的面积不大,看上去是一间普通的员工休息室。张允荷起身打开门,外面是公司模样的走廊,墙上挂着许多装饰画。不知为何,这些装饰画让她觉得眼熟。
“张小姐,您醒了?”
身后有声音传来,张允荷转过身,只见一位身形矮胖、戴着眼镜的男beta毕恭毕敬地站在自己面前,“您感觉怎样了?”
张允荷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请问这是哪里?”
“这里是城进大厦。”秘书答道,“您在老人家的寿宴上喝醉了,我们找不到您的车,所以将您带了过来。”
城进大厦?
张允荷愣了愣,微皱起眉头,纷乱的记忆涌入脑海,她隐约记得自己从爷爷家离开之前叫了代驾,应该是把自己送回家才对,怎么会在城进集团的休息室里醒来?
【崔会长是协会里数一数二的前辈,论起家世背景,我小妹还高攀不上】
【客气了,今天我才是客,应该我敬宥熙小姐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