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就没放在心上,直接往楼下走去,走出小巷之后,晋烯的白色宝马车果然停在那里,靠在车边,他正用一张湿纸巾擦手。
“刚刚楼上有醉汉闹事,你没事吧?”殷顾打量打量他。
晋烯的注意力却在后方,他看了眼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车子,摇摇头道:“我没事的,咱们上车吧,正好前面有个茶馆。”
喜欢茶言茶语的绿茶男,泡茶的技能竟然也是一流的,那茶馆清幽雅致,二楼有榻榻米,可以席地而坐,穿着汉服的服务生送了全套的茶具进来,晋烯便摆摆手,吩咐人家退了出去。
拉门被关闭后,室内就形成了幽闭的空间,外头喷泉的水声淅淅沥沥传进来,很像下雨的声音,竹影飘摇,茶香满室。
男人修长的手指捏着茶壶柄,缓缓举起手臂,那淡绿的茶汤便成了一条直线,精准的注入白瓷的素净杯子中,殷顾口渴的很,看他倒完就想伸手去拿,结果被晋烯用手被拦了一下,他的手背温度微凉,直接把那杯茶倒在旁边的小盆中:“这杯不能喝,等同于涮杯水。”
殷顾沉默了两秒,有些讪讪的:“是啊,我哪里有你懂‘茶’。”
他听出她话中有话,却也没有说出来,又倒了一杯递过来,看着她喝完才说:“你还记得叶小冉吧?”
“当然知道啊,你也认识她?”殷顾惊奇。
“是啊。”晋烯坦然的点点头,他的手指缓缓摩挲着杯身,过一会儿才若有所思道:“因为当初对你的那场霸凌,就是我指使着她完成的。”
“什么意思?”殷顾皱起眉,他的话没头没脑,她有些听不明白。
晋烯笑了笑:“这个事其实说起来话长,你可能会觉得惊讶,因为最早是我先注意到你,喜欢上你的,在我发现你喜欢行简后,就想着撮合你们相遇,动机并不善意———而是想让他抛弃你,在你伤心难过时,我再趁虚而入,那天叶小冉在操场抱怨你听了她逃课的谈话,我恰巧听到后,就挑拨了几句,让她认为你一定会去告密,当天下午,她果然被逮到逃课,气急败坏来找我,我就让她在那家川菜馆的树下将你拦下,然后故意把行简引到那里,让他英雄救美。”
只简简单单的几句,他就将当日的情形描述了个大概,语气也是淡然无比,彷佛这些心机的举动并不是他所做下的。
“所以呢?”早看出这晋烯并不是个简单人,听了这个故事后,殷顾并无觉得有多稀奇,她奇怪的是,为什么他要和她坦白这件事,又选在这个莫名其妙的时间点上。
她的疑惑被他尽数看了去,放下茶杯后,斯文男人摘下眼镜,他的双眼是秀气的桃花眼,眼尾略微上翘,比戴上眼镜后,多了些许阴冷的狠意。
其实晋烯从来都不近视,他戴着这副平光眼镜只是为了削减身上冰冷的疏离感,让气质更加温暖,看着有亲和力一些。
而现在,他将自己的真面目展露在她眼前,叹息一声说:“你想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是不是?我的目的很简单———我想让你恨我。”
黑色绸衫的袖子高高挽起,他的手腕上绑着一条淡紫色发带,正是她五年前在操场掉落的那条,洗了无数次,颜色已然发白。
…
殷顾在晚上八点钟回到家,她听了一晚上故事,脑袋有些昏沉,进门后按了按眉心,摸索着开灯,却不留神被一双大皮鞋绊了一下。
“囡囡,注意别摔倒,那是我的鞋子。”江承淮的声音从暗沉沉的漆黑中传过来,紧接着便是浓烈的雪茄烟气息。
殷顾的身子向后仰了一下又站直,她踢掉高跟鞋,把自己和他的鞋子通通都踢到旁边,坚硬的皮面刮了下她的脚背,她忍着疼终于找到电灯开关,‘啪’一声打开,室内的一切都清晰起来。
江承淮就仰靠在沙发上,他左手夹着雪茄烟,右手晃荡着一杯琥珀色的酒,男人健壮的身形不再笔直,而是懒散的歪着,他穿了一条复古吊带的西装裤———这还是她之前为他选得样子,他找上海一个老裁缝定制的,此时那吊带的一边滑在腿上,裤子便显得松松垮垮,而他那浅灰色竖纹的衬衫也开了几颗扣子,精壮的腹肌若隐若现。
这样慵懒微醺的状态是他从未有过的,看起来却有别样的魅力,殷顾靠在鞋架边,微微惊了一下后,目光又止不住的被他吸引:“淮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眯着眼盯了她一会儿,江承淮沙哑着嗓子问道:“囡囡,要不要做淮哥的女朋友?”
第20章 清场 回来就不许离开
江承淮从来都是个杀伐果断人, 所以他的犹豫仅限于之前被殷顾发现他真实感情的那一瞬,之后很快就有了决断,他等了这么多天, 完全是给殷顾反应时间———他太了解她的秉性与脾气,也知道她对于一件事的具体思考时限, 但凡事都有例外,他原本计划的日期是在三天后的周六。
生意场上谈事情通常都在酒桌,推杯换盏间几份文件就签署完成,但江承淮从不习惯把自己喝过酒的样子展现给殷顾, 就像一个称职的家长不会在孩子面前饮酒是一个道理———主要是怕小孩儿学坏。
出餐厅后风就有些凛冽, 司机等在门口递上大衣,他低头看了看自己, 忽然想起这条怪里怪气的背带西裤还是殷顾替他挑得,酒后思维发散, 他又想起那天练习巴西柔道时,殷顾死钻牛角尖儿盯着他的样子, 陷入路虎车宽大的座椅中, 他按了按眉心,无意识间报了她家的地址, 直到车子停下才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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