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长在夏景澄的审美上了。
之后宋俊的每一场演出,夏景澄都会买张票,坐在第一排的位置安安静静地看。
后来发展到他会偷偷地去音乐学院里,远远地注视着宋俊。
宋俊长得是很斯文的类型,平时的穿搭是白衣黑裤,看起来随和又简约。他时常会在音乐教室里练习,有时候是弹钢琴,有时候是拉小提琴,好像对任何乐器都很精通。
夏景澄三番两次地鸽了他哥哥,就守在音乐教室的门外,看着宋俊练乐器,一看就是一下午。他意识到自己喜欢上对方了。身边的同性情侣很多,夏景澄倒也没有多恐慌,平时家里也很宠他,他就想着,要不表白吧。
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
有一天下午,夏景澄照常趴在教室的窗户外听宋俊弹琴,但在这时候,一个男生忽然闯了进去。那个男生长得很俏皮可爱,手里还捧着一大束玫瑰花,没等夏景澄反应过来,男生直接把花塞进了宋俊的怀里,很大声地说,宋俊,我喜欢你很久了,我们在一起吧。
望着这一幕,夏景澄一下子绞紧了手指。那个男孩子生得白白净净的,笑得眉眼间满是风情,让夏景澄一下子就产生了危机感。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宋俊只是摇了摇头,把那束花礼貌地还给了男生,神色冷淡地说,不好意思,我是异性恋,不喜欢男生。
那个男生一把拉住了宋俊的手,眼角立马噙上了泪花,还想再说什么,宋俊终于忍不住嫌恶地甩开他的手,说:请离我远一点。除非你变成女孩子,否则不要靠近我。
在听见这句话的一瞬间,夏景澄的一颗心如坠冰窟。他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为什么自己不是个女孩儿。
宋俊是他喜欢的第一个人,等夏景澄回过神来,他已经买好了假发和小裙子,还有各式各样的化妆品。他觉得自己差不多疯了。后来这些东西给他哥哥发现了,夏景明以为他瞒着自己交了女朋友,两人还大吵了一架。
一切准备好之后,夏景澄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像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一样接近了宋俊。在女孩子外表的伪装之下,他好像比以前大胆了许多,也开朗了许多,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表明了心意,宋俊大概也不会很讨厌他。
两人相处了一阵,最后竟然是宋俊先对夏景澄表白了。两人交往之后,宋俊真的对他很好很好。对方会把他抱到腿上,自身后搂着他,手把手地教他弹钢琴,也会从衣袖口袋里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一朵玫瑰来,逗他开心。
他们也会接吻,但是宋俊没有对他做进一步的事。这让夏景澄松了一口气,却也一天比一天焦虑,有时候甚至忍不住躲起来,偷偷地哭泣。
他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一个无法弥补的错误,他无比惧怕着错误被揭穿的那一天。
他害怕看见宋俊那种厌恶又嫌弃的眼神。
林子陌听完夏景澄的叙述,一时之间也陷入了沉默。
说到底,夏景澄和他有着相似的病症。
夏景澄害怕宋俊发现自己作为男生的一面,害怕对方知道自己其实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小鸟依人,活泼可爱。夏景澄害怕在宋俊面前展示出最真实的自己。
而林子陌同样如此。林子陌向洛熙隐瞒了自己畸形的家庭,隐瞒自己害怕黑夜的怪异病症,还有那些曾经被施暴的不堪经历。最重要的是,他向洛熙隐瞒了自己无时无刻都想要索取爱的异样心理。
他尽可能地把关于自己的一切真实都藏了起来,努力向洛熙呈现出一个积极乐观、游刃有余的游戏人间的姿态。他也将自己对洛熙无穷无尽的爱与依赖一并深藏了起来,因为他惧怕着洛熙发现真相时看向他诧异不解的目光。
林子陌不愿给洛熙带去困扰,他不想让自己的爱成为一种负担和累赘。
过了好一会儿,林子陌才轻轻地开口:小澄,如果你想和宋俊继续走下去的话,或许你应该告诉他,你是男孩子这件事。与其瞒不住的时候被他发现,不如现在你自己主动告诉他。
林子陌在心里有些自嘲地想,他在自己的事上提不起勇气,倒是有胆量去劝别人。
夏景澄低下头,局促地捏着自己的衣服下摆。正巧这时候,林子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解锁看了一眼,是许子竞叫他去音乐学院一趟,一起商量歌曲的选定以及伴奏的事。
林子陌见夏景澄一脸纠结,红着眼睛快哭了,自知没有立场再说什么,就知会了对方一声,说有事先走了。
临要出门,夏景澄忽然急促地叫住了林子陌。他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陌宝贝,我想去坦白,你陪我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十分不自信地对着镜子打量了自己一眼。镜子的男孩子穿着干干净净的白t恤白球鞋,梳着清爽的短发,其实相当好看。
夏景澄没再多做一点修饰,转身推开门,手微微有些颤抖:走吧。
两人一起到了音乐学院,林子陌这才发现,许子竞给他找的音乐指导,就是宋俊。
宋俊见到林子陌,朝他热情地挥挥手:嫂子!
林子陌用余光不动声色地望了夏景澄一眼,一颗心微微往下沉了沉。很显然,宋俊不会一眼注意到男孩子模样的夏景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