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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山湖酒店
天气越来越热,酷暑难捱,平时徐征一般都是‘老两件’,一件黑背心配一件冰丝衬衫,但今天赴宴,左右都是搁空调底下,他就选了一件较郑重些的衬衣,领口边开了两个扣。他今天来的最早,走进旋转门的时候,门保看见了他,拿着传呼机叫李女士,不到一会,就听见她高跟鞋哆哆地走了过来,向他问徐先生好。
“他们都到了么?”徐征问。
“还没到呢,刚才传讯说,路上堵车,老板和另外一位客人要等一会…要不您先去包厢里歇一会?我马上叫人送一些水果解暑。”
“行。”徐征应道。
吴禅定的包厢还是在之前他们俩常来的顶楼的春芳厅里,李女士给他按开电梯门的时候,依例给他递了一张门卡。徐征接过磁卡,放进了裤包里。
电梯叮的一声开了,马上就有一个侍应生带他去到包厢。包厢的制冷空调一早就开了,这会进去也挺凉爽,桌子上摆了几桌切工精致的果盘,徐征走到正对门口的那张椅子前,侍应生帮他拉开椅子,徐征坐下。
那个侍应生又替他转动旋转盘,他是个清秀的青年,穿着酒店的工作服,白色衬衫被汗打湿了一星半点儿,贴在身上,倾身转动旋转盘的时候屁股挺翘,他拿着瓷碗,徐征说要西瓜杨桃哈密瓜,他就一样挑了几块在碗里,徐征靠在椅背上看他,青年很老实地拿了一根木质的小叉子叉了水果去喂,可西瓜有籽,青年本来想把瓷盘拿归来,徐征却拉了拉他的手,青年冷不防被大佬触碰,手一抖,差点没把盘子给打碎,他再转过头已经是脸色微红,他把盘子一搁,双手成拱形,这个意思是让他把籽吐在他手里。
“好了,不逗你了。”徐征终于停止了逗弄老实人,随后他倾身把籽吐在了瓷盘上。
吴禅和薛琅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徐征闭着眼地靠在椅子上,有个模样乖巧的侍应生在旁边偷偷看他,被他们撞见了还有些害怕。包厢里的温度在19℃上停留得久了,吴禅让侍应生打高一点温度,他把外套脱下,引路的李女士替他挂在了衣架子上,吴禅朝徐征的位子走过去,轻声叫醒了徐征。
“薛六来了。”他说。
“嗯……”徐征刚才打了一个小盹,这会才睁开眼,可意识还没有回笼。他撑着额头,打量着门口站着的薛六。
薛六,也叫薛琅,定阳市的人物。以前瞧着像个不谙世事的少爷,后来干了几票大事后,道上都给他取了个诨名作‘六郎花’,无他,大概因为他容貌昳丽,有‘六郎貌似莲花’[1]之称,只是这朵莲花倒不是不染尘世的白莲,而是一朵出淤泥而染、濯清涟而妖的黑莲。
薛琅今天穿的一件唐风的亚麻衫,他不像传说中的黑老大穿金戴链的,身上打扮能有多素就有多素,腕上还带着一串檀木佛珠,走在吴禅的后面,看起来很有一些‘谦谦公子,温润如玉’的样子。
可惜这都是表象罢了。
薛琅倚在门边先道了声,“久等了,征哥。”然后他再走进包厢,同徐征握了握手。
徐征慢慢起身,回握住他的手,薛琅的皮肤是异于常人的白,翻腕的时候,他手腕间纹的那一支莲极其显眼。
涉江采芙蓉,置莲怀袖中。
采之欲遗谁?莲心彻底红。[2]
徐征的手不经意间触到他手腕间的纹身,他指腹的温度犹带了一点热意,薛琅的皮肤却是有些凉。
“薛六,好久不见。”
三人寒暄了一番,然后便顺势坐下。吴禅让人拿了点菜的iPad过来,他对薛琅说,“薛六啊,你看看有什么喜欢吃的,有什么忌口的也记得跟他们说……”
薛琅接过iPad,他把之前偷看徐征打盹的那个侍应生招呼了过来,问了他几句菜品,似乎是觉得他看起来很不好应对,侍应生战战兢兢地回答着,他低头在iPad点了几下,随后抬头问徐征,“征哥呢?…要点些什么?”
徐征正在点烟,闻言看了他一瞬,“你是客人,你看着点就行。”
薛琅点好了餐,在等待上菜期间,开门见山地看向徐征说,“这次请吴老大帮我引荐,主要还是想跟征哥谈笔生意。”
徐征吸了两口烟,吐出了个烟圈问,“什么生意?”他笑了一下,“薛少的根可是在定阳,现在大老远地到了淮海,还说是为了跟我做笔生意,我有些受宠若惊。”
薛琅说,“你知道段家吧?薛家一向是和他们合作洗钱,可是最近段鹏的表弟弄出来了一些事,闹得两家都不大愉快,我也很难做。”
他的座位跟徐征挨得近,他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细杆烟,凑到徐征面前借了个火,谢字融化在空气中的烟灰里,烟头点燃,他朝空气中甩了一下,于是火星儿越燃越旺,他抽了一口烟,丹凤眼看向徐征:
“我手头上有笔钱,不能囤在我这儿太久,得找个信得过的人帮我洗。”
“有多少?”徐征问。
薛琅比了一个手势。
徐征把烟头按进烟灰缸里,“那你打算
', ' ')('怎么分成?”
薛琅说,“我分征哥你两成,够诚意么?”
意思是他八徐二。
他说出口这话的一瞬间,徐征就笑出了声,他凑近薛琅,手按向他的肩膀,呼吸倾吐间,他说:“薛六,就这么一点,你是不是在玩儿我呢。”
薛琅说,“你嫌少了?”
徐征说,“看来你都没打听清楚就来上门谈了,”他又看了看旁边坐着的老神在在的吴禅,“我们跟段家可不一样,来之前吴老大没告诉你么?”
谈到僵局的时候,菜上上来了。
薛琅明显有些兴致不高,那双丹凤眼看人时则更添了些不愉。
来上菜的还是那个侍应生,上菜位刚好在薛琅旁边,也不知道之前点菜的时候薛琅跟他说了些什么,他上菜的时候手一直哆哆嗦嗦个不停,薛琅看了他几眼,侍应生好不容易把砂锅端上来了,却洒了一点汤汁在玻璃旋转盘上,有几滴还滴在了薛琅的衣服上。
眼见薛琅正要发作,吴禅突然把茶杯扣在玻璃旋转盘上,“不会做就滚出去,换个人来。”
侍应生狼狈地退了出去,换了一个模样干练的女服务生进来,把狼藉都清理了干净,然后都退了出去。
徐征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薛琅,拿了纸巾给他擦了擦衣服,“刚才没烫着吧?”
薛琅说没有,他也把烟灭了,脸上微微带了一点笑意,“生意的事,咱们可以慢慢谈,我这次来淮海,看很多地方都变了模样了,左右没什么事,想在这里住上几天,到时候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还想征哥领我去看一看。”
徐征把纸巾扔到桌下的垃圾桶里,他应声道,“好啊,你就先在吴老大这住上几天吧,这里边温泉挺好,可以泡一泡。”
吃了一番,三人就散了,吴禅给薛琅开了一个套房,让李女士领他下楼歇息。他和徐征走到没跟着下楼,走出餐厅,穿过酒廊,到了那间熟悉的总统套房门口。
徐征拿磁卡开了门,吴禅跟着进去。
门一关,吴禅就说,“谈不拢了吗?”
徐征皱眉,“不好说…我都没搞懂,薛六为什么非得找我,可找上门来了,开出的条件却又这么吝啬。”
吴禅解开领带,徐征赤脚走在地毯上去拿空调遥控器,“热死了,”他一边说着,过了会突然回头看吴禅,“他怎么不找你做这件事?”
吴禅,“他信不过我。”
“你的意思是,他信得过我?”徐征坐在床上解开衬衣扣子,扣子解到一半,吴禅走过来抱着他,帮他解完后半部分,衬衣轻飘飘地被他脱在了地上,徐征的背上汗腻腻的,他有些嫌烦,“滚,热死了。”
吴禅不由得松开了手,他背靠着床,“你没注意到么,他刚才对那个偷看你睡觉的侍应生起了杀心,我看那把枪就别在他的腰上……他可不是什么涉世未深的娇少爷,来之前肯定算清楚了你会答应多少成的,刚才故意那么说,依我看啊,他这是在等你去哄他呢。”
“哄?”
“你不会不记得了吧?之前他来淮海的时候,你们俩不是还有一段吗?”
“我想起来了…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破事了。”
几年前薛琅跟他几个兄弟来淮海市的时候,确实和徐征有过一段,怎么说,算是露水情缘吧,他当时还不知道那是薛家老六,也是,薛六其实在之前一直就不被本家看好,那个时候也算是他的没落期吧。
“他刚当上了薛家老大,虽说手段狠辣,可仗不住人年纪轻啊,况且他同段家现在闹掰了,定阳市其他的帮派又吃不下这么大的骨头,他不找旧情人,又找谁呢?”
徐征哦了一声,又说,“他可以找你啊,你的五都坊…不也是洗钱的么?”
吴禅揽过他的肩,“他看不上我呗,比起你来,我可是年老色衰的人了啊。”
徐征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是啊,老骚货。”
吴禅作势要掐他腰,徐征闪身躲过,两人在床上闹了一番,吴禅最后以武力优势把他逼倒在床上,他覆身上去,他转了一个话锋问道,“阿征,你以为我只是来跟你介绍生意的么……?”他低声笑了一下,“薛家现在根基不稳,内部大换血,一个薛六,又有多少能耐?”他凑到徐征耳朵边说,“你完全可以哄骗着他,然后,自己吃下这笔货,甚至是薛家……我可以帮你。”
徐征问,“你想吞了薛家?”
吴禅答,“不,是我们,我们一起。”
徐征推开他,背对着他说道,“禅哥,做生意就是做生意,吞地盘就是吞地盘,你知道,我从来不会打着做生意的旗号干着吞人家地盘的事。”
吴禅也不恼,他的指腹摩挲着徐征的脊背,“可是你敢保证,薛六是带着同样单纯的目的和你做生意的么?”
徐征冷声说,“他要是想诚心做生意,我自然会跟他做。他要是居心叵测,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房间里的温度冷了下来,徐征拉过被子,背对着吴禅睡下来,吴禅知道他在为刚才
', ' ')('劝他吞货的事情赌气,他靠过去揽住他的腰,“哥难得过来一趟,你又不愿意理我了?”
徐征闷声说,“你自己作的,怪谁?。”
吴禅凑到他耳朵前轻声说了好一堆软话,徐征都没反应,他最后不死心地问了句,“操不操老骚货?”
徐征转过身看他,“不想操,没劲。”又用嘴堵住他的嘴,牙齿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他的唇肉,“别说话了,我要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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