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公子。”
盈袖哽咽得泣不成声:“太多了,我只要一百两就够了。”
“这有啥。”
谢子风挥挥手,笑道:“这里除了我,都是富可敌国的大财主,他们才不在乎这点小钱,但我有几句话要告诉你。”
“您说。”
盈袖跪直了身子,用胳膊抹掉泪,忙道:“妾身听着。”
“一百两银子的葬礼和十文钱的葬礼,其实没多大区别,你瞧,古来帝王将相发动百万戍卒修陵墓,可沧海桑田,又有几人的能全须全尾地存留?只要你心里惦念着你的尼姑朋友,那就是对她最好的祭奠。”
谢子风从怀里掏出方帕子,递给盈袖,笑道:“人在极度伤心之时,做的决定多半太冲动,是错误的。譬如你入酒楼卖笑,你有没有想过,只要你迈出这步,就很难回头了。以后啊,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即使走到绝境,也要坚强,不能走的路,一定别走。没人心疼你,可你得自己心疼自己,懂么?”
“是。”
盈袖连连点头。
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的话,非至亲好友,不会有人告诫她的。萍水相逢,实在难得。
“我,我敬公子。”
盈袖捧起酒壶,泪眼盈盈地看向谢子风:“多谢您的指点迷津,是我太糊涂了。”
“客气了。”
谢子风端起酒杯,与女孩手里的酒壶碰了下,一饮而尽,将空酒杯倒扣在桌面,示意自己喝完了。
“你瞧着极疲累,快回去歇着罢。”
“是。”
盈袖重重地点头,她将所有的银票整好,放在桌上,一张都没有拿。随后,把谢子风的锦袍叠好,恭恭敬敬地安放在席子上。
女孩起身,往后退了几步,给谢公子深深福了一礼,笑颜如花:
“三公子,就此别过。”
若他日有缘,我一定去洛阳的国公府,见公子,那时我不是陈盈盈,是梅盈袖,绝不会这么难堪。
谢子风赶忙起身,抱拳躬身回礼,笑道:“珍重。”
……
那个身上有冷香的美人走后,包间仿佛少了许多颜色。
李少也没在意,吩咐牡丹弹一曲《梅花三弄》,笑着和吴县丞聊曹县的局势,问县令大人的伤势如何。
这边,谢子风重新入座,埋头于珍馐美食。他莫名很高兴,在他的想象中,画中的心上人就该是这样的女子,温婉,但极有韧性,而且很重情义。
“慢些吃,没人与你抢。”
陈南淮笑着摇头。
男人面上云淡风轻,可心里却翻起掀天波浪。
方才她走了,一眼都没看他。
她走之前给子风行了礼,笑的那样好看。
原来,她会笑的啊。
陈南淮有些生气,其实,她只要对他这样笑一笑,哪怕是假装,他不会这样捉弄她的。
“你瞧你。”
陈南淮用折扇打了下谢子风的胳膊,促狭道:“真是个风流公子,为美人一掷千金,叫国公爷知道,又该骂你不务正业。你说说,是不是看上了那丫头?”
“没有。”
谢子风白了眼陈南淮,给自己斟了杯酒,笑骂:“你当天下男人都跟你一样,是头小色狼?”
“哼。”
陈南淮不屑地撇撇嘴,端起盈袖方才喝过的酒壶,仰头饮了几口,凑到谢子风跟前,坏笑:
“那你为何对她那般好。”
“她和我心上人有几分相似呀。”
谢子风脱口而出。
南淮是他的发小,他们之间没有秘密。
“得了吧。”
陈南淮又饮了口酒,凑到谢子风跟前,低声道:“方才我在外头没进来,听了几嘴,李少说你贪恋上幅画,这半年一直在找画中美人?从南方找到了北方?”
“对。”
谢子风笑着点头,给自己碗里夹了块鱼脍。
“你真是没叫错,谢子风谢子风,真是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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