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知道你是被陷害的,没事,不怪你。”
陈砚松笑笑,给儿子倒了杯羊羔酒,柔声道:“如果没有人在背后怂恿撑腰,张涛之的太太会在外头闹么?会不惜豁出去性命,千方百计弄坏你名声,非要治你死地吗?”
陈南淮嘴紧紧抿住,不禁暗骂,好毒的狗官,原来从一开始,就开始算计他了。
“爹爹知道你心里有个结。”
陈砚松莞尔,将桌上的锦盒打开,努了努下巴,示意儿子看。
陈南淮登时闻见股恶臭,眉头立马皱起来。
他凑上前去,大惊,锦盒里装着颗人头,是个女人,已经开始腐烂,似乎死了有段时间了,脸上遍布伤痕和防腐的药物,但仍能瞧出是个美人。
竟是胭脂!
“她,她……”
陈南淮彻底慌了。
“爹爹知道,这贱人伤了你,就给你料理了她。”
陈砚松说这话的时候,十分的云淡风轻,仿佛在说一件普通的事。
他盖上锦盒,温和一笑,看着儿子,道:“李怀安,你觉着这个名儿怎样?”
“还可以。”
陈南淮轻声道。
“爹爹知道你的不安,也理解你的做法。”
陈砚松叹了口气,轻拍了下儿子的手背:“爹爹何尝不知道给魏王做事,可能会不得善终?不过,当人走到这步,已经没退路了。”
说到这儿,陈砚松紧张地朝周内看了圈,凑近儿子,压低了声音:
“爹爹早在五年前就给你准备了个新身份,已经在官府登籍入册,就叫李怀安,亦在青州的延庆县给你置办了一处宅院,买了良田百倾和仆僮数十,都是可信的人,你的宅院也有这么个书房,书房里有密室,里头爹爹放了十箱金子和数箱珍贵字画古董,万一爹爹出什么事,你也能和袖儿平安顺遂过完这辈子。”
“爹!”
陈南淮大哭,再也忍不住,跪倒在父亲腿边,他抱住父亲的腿,头埋进父亲的下裳,嘶声力竭地哭。
“儿子不孝,辜负了您的养育之恩,竟与虎谋皮,还差点伤了袖儿,我是畜生,您打我吧,求求您,还像以前那样打我吧。”
“傻孩子,爹打你作甚,心疼啊。”
陈砚松亦情动,眼圈红了,他手附上儿子的头,轻轻地抚,颤声道:
“你马上也要做爹了,不能再像小孩似得挨打了。”
“我对不起袖儿,更对不起您。”
陈南淮哭得浑身发颤。
他一直不安,一直患得患失。
记得今日左良傅说了句:本官有时候真羡慕你,你怎么不惜福呢。
原来,他真的什么都有。
有爹爹的疼爱,有心爱的女人,差点,他差点就亲手葬送了所有。
“爹,您说袖儿还会原谅我么,我好好爱她宠她,她会好好跟我过么?”
陈南淮仰头,有些不安地看向父亲。
“自然会了。”
陈砚松莞尔一笑,柔声道:“你们俩都是爹的孩子,天生就是一对。现在咱们是一家三口,等年底,就是一家四口了。”
“对,对。”
陈南淮大喜。
她现在有孩子了,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他了。
“好啦,把眼泪擦了。”
陈砚松用自己的帕子,给儿子擦去泪,笑道:“快去看看你媳妇。”
“是哦。”
陈南淮赶忙站起来,刚要往出跑,又转身,手按住自己的脸,紧接着抹了下头发,急切地问父亲:
“我现在是不是特别面目狰狞,会不会吓着她。”
“不会,她喝了药,睡着了。”
陈砚松摇头笑笑:“你去悄悄瞧一眼就行,别惊醒她。”
“好嘞。”
陈南淮早都忍不住了,忙不迭跑了出去。
……
很快,书房就恢复了安静。
陈砚松端坐在四方扶手椅上,冷冷地瞅了眼装人头的锦盒,端起茶,抿了口,唇角勾起抹笑,无奈道:“这对小冤家,真真要把老子折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