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喝些垫垫。”
陈南淮用调羹舀了一勺,送口里。
其实这粥米很次,但不知为何,吃进嘴里,软懦香甜,还很暖。
“吃了就去歇着,你今晚喝太多了。” 陈南淮不知不觉,放软了语气。
“嗯。”
盈袖点点头,搅动着粥,忽而眼圈一红,想起了柔光。
她的柔光,现在孤零零躺在棺材里,再也吃不到热乎的饭了……
“我,我……”
盈袖默默掉泪,哽咽道:“我今晚要守灵。”
“行吧。”
陈南淮叹了口气,道:“这事我不管,只是下了雪,外头冷,你自己注意些。”
盈袖一愣。
她还当自己听岔了。
从桃溪乡到曹县,陈南淮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贵少爷,从未见他这般平易近人过。
原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贱骨头。
作者有话要说:我还是更新了。晚安
第54章 风声鹤唳
几口白粥下肚, 盈袖感觉整个人都暖了,胃也不似先前那般烧得慌。
一抬眼,发现朱管事弯着腰站在一旁, 她有些不自在。嫂子打小就教她,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要敬爱长者, 孝顺父母。
朱管事年纪这般大, 也是有儿孙的人,此时卑躬屈膝地伺候她和陈南淮两个年轻人……
谁料,她刚说了句:朱大叔, 您要不也用些粥?
陈南淮立马摇头一笑, 说:他是下人, 不能与主子同桌的。以前老太太在世的时候, 母亲都得站着伺候。如今呢, 只要父亲在家里用饭, 起码得十来个人旁边端茶递水,这就是规矩, 姑娘你想不来的。
他这话虽然没有一个脏字, 可就像一把锥子, 扎到她心上。
正吃着,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还有相互交谈之声,听着来了不少人。
不多时,敲门声响起, 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头推开。
盈袖朝前瞧去。
只见百善弯着腰,探进来半个身子。
这小子头上戴着灰鼠软帽,穿着貂毛领的披风, 身上落了好些雪,他脸冻得有些红,搓着手,恭敬地笑道:
“爷,锦绣坊、隆兴钱庄还有升云酒楼的三位大掌柜都来了,按您的吩咐,该拿的东西也全拿来了。”
“哦。”
陈南淮淡淡地应了声,从袖中掏出方帕子,轻抹了下唇,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叫他们进来罢。”
听见这话,盈袖一怔,立马要起身,道:
“大约公子有事,我去守灵了。”
“不急。”
陈南淮虚按了把盈袖,凑近了,压低了声音,笑道:
“我叫百善从酒楼带了些好菜,还有一盅炖血燕,吃些再去。棺材就在后院,又不会飞走。”
“可……”
盈袖总觉得有些不妥。
头先她那般不堪地去酒楼,哭着求莫掌柜许她卖艺。
陈南淮这是什么意思,想当着这些人的面,打她的脸么?
正乱想间。
盈袖瞧见从外头鱼贯进来三个中年男人,穿着都相当贵气。
为首的那个约莫四十上下,甚胖,大花眼,下巴堆了好几层肉,左手带了两个宝石戒指,瞧着倒蛮和善。
“这是隆兴钱庄的何掌柜,每日从他手里得过数万银子,此人过目不忘,经过他手的账本,翻一遍,他能给你倒背出来。”
盈袖点点头。
毕竟见的是曹县的大人物,她还是紧张,不知不觉坐直了身子。再瞧去,在何掌柜之后进来个瘦高的男人,五十上下,相貌倒是清俊,头上戴着玉冠,衣料竟全是蜀锦。
“这是锦绣坊的孙掌柜,他主要是与越国做绸缎生意,头先你身上穿那套红的,就是咱们锦绣坊出来的。”
陈南淮凑近了,笑着介绍。
盈袖干笑了声。
她感觉陈南淮似乎没有要羞辱她的意思,可这半夜的叫这些人来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