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袖捂住发痛的心口,连退了两步,愤怒地瞪着梅濂。
“我生母疯了,她被逼疯了啊。”
“孩子,你别激动。”
陈砚松忙站起,疾走几步过去,想要环抱住女孩。可到底情分还生着,没好意思,只是轻抚着女儿的胳膊,柔声哄着: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梅大郎将你教养这么大,也算对咱们陈家有恩。”
陈砚松耐心地劝,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你母亲……哎,是个没福气的,忆女成疾,得了病,早早就舍了咱们父女走了。若是再挣扎几年,便能看见你回来。”
“你说我母亲怎么死的?”
盈袖忽然愣住,反问。
“她忧郁成疾,患上了心绞痛,后来药石无效。”
陈砚松叹了口气。
“是么。”
盈袖冷笑了声。
母亲明明是投缳自尽。
陈砚松和梅濂这番话到底有几分能信,现在真说不准了。
不过,都是为了一己私利就残害无辜生命的罪魁祸首,谁都不比谁干净。
“陈老爷,你会认回我么?”
盈袖问。
“自然会。”
陈砚松两手把住盈袖的双臂,目中透着真诚。
“什么时候?”
盈袖紧着问。
“这……”
陈砚松干笑了声,柔声道:“如今天下人尽皆知,南淮是我的独子……你放心,爹肯定会认你的,再给爹爹一些时间,先等等。”
“呵。”
盈袖挥开男人的胳膊,连连往后退。
等?
父亲认回女儿,还要等?
怕是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认回女儿,只是想让她当儿媳妇。
全都在骗人,全都把她当傻子。
悲痛在一瞬间崩塌,盈袖浑身颤抖。
她此时脑中一片空白,只想逃,不愿再见这些人,可是又能逃去哪儿。所有人对她都怀抱目的,大哥如此,亲爹亦如此,左良傅也……左良傅虽然狠辣,可却从没骗过她。
她现在很想见他,没有什么目的,就是想见他。
想到此,盈袖抹掉眼泪,拧身奔了出去……
……
屋里少了一个人,倒显得空荡了些许。
炭盆里的红箩碳燃得正旺,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陈砚松站在原地,闭眼,深吸了口气,走过去,扶起跪在地上的梅濂,笑道:“地上凉,贤侄快起来。”
“是。”
梅濂起身。
隐在袖中的拳头紧紧攥住。
当年陈砚松被其兄长所伤,无法再生育,他怕袁氏生出女儿,在老太爷跟前没法争斗,索性就认了南淮为子。这狠毒之人前脚刚走,后脚就派人来杀梅氏全家,年仅十余岁的他察觉到,先下手为强。
可怜父亲当年被那些管事误伤,死在了南逃路上……
无所谓了,他愿意为这老狐狸把恶名担上,毕竟人活着,还是要往前走,往上爬。
“小妹她性子拧巴,我去看看。”
梅濂抱拳,冲陈砚松行了一礼,急忙追了出去。
……
屋里此时只剩下陈砚松父子。
陈砚松抹掉那有些多余的泪,坐到了椅子上,端起已经冷掉的茶,眉头紧紧蹙起,暗道:这小丫头可不太好骗啊,得亏他留了一手,让南淮声称与杜太医孙女议亲,稳住了她,否则,她怕是就跟了左良傅那杂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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